如此尊荣高位,要说服军中的叔伯们,您稍微、稍微做点事情就行……”
完颜斜保比出一个相当“稍微”的手势,等待着司忠显的回答。司忠显握着战马的将士,手已经捏得颤抖起来,如此沉默了许久,他的声音嘶哑:“如果……我不做呢?你们之前……没有说这些,你说得好好的,到如今出尔反尔,得寸进尺。就不怕这天下其他人看了,再不会与你女真人妥协吗?”
他这番话显然也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才说出来,完颜斜保嘴角渐渐化为冷笑,目光凶戾起来,随后长吸了一口气:“司大人,首先,我女真人纵横天下,从来就不是靠谈判谈出来的!您是最特别的一位了。然后,司大人啊,您是我的兄长,你自己说,若你是我们,会怎么办?蜀地千里沃野,此战过后,你便是一方诸侯,今天是要将这些东西给你,但是你说,我大金若是信任你,给你这片地方好些,还是猜忌你,给了你这片地方好些呢?”
“司大人哪,兄长啊,弟弟这是肺腑之言了。做了这件事,蜀地拿在手上,那才不烫手。否则,给你当然会给你,能不能拿到,司大人您自己想啊——军中诸位叔伯给您这份差使,真是爱护您,也是希望将来您当了蜀王,是真正与我大金一条心的……不说您个人,您手下两万弟兄,也都在等着您为他们谋一场富贵呢。”
完颜斜保说到这里,望向县城方向,微微顿了顿,微凉的风正从那里吹来,司忠显听他说道:“而且,就算您不做,事情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的这句话轻描淡写,司忠显的身体颤抖着几乎要从马背上摔下来。此后又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话,完颜斜保拱手告辞司忠显都没什么反应,他也不以为忤,笑着策马而去。
此时他已经让出了最为关键的剑阁,手下两万士兵说是精锐,实际上无论对比女真还是对比黑旗,都有着相当的差距,没有了关键的筹码之后,女真人若真不打算讲信用,他也只能任其宰割了。
完颜斜保的马队完全消失在视野外后,司忠显又在山坡上静静地呆了许久,方才回去军营。他样貌端方,不怒而威,旁人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太多的情绪来,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改旗易帜、情况复杂,他容色稍有憔悴也是正常现象,下午与父亲见了一面,司文仲仍旧是叹息加劝说。
“……事已至此,做大事者,除向前看还能怎样?忠显哪,你是司家的麒麟儿,你护下了所有的家人,家里的人啊,世世代代都会记得你……”
“……其实,为父在礼部多年,读些圣贤文章,讲些规矩礼制,但书读得多了,才会发现这些东西里头啊,统统就是四个字,成王败寇……”
“……待到将来你将川蜀归回武朝,天下人是要谢谢你的……”
司忠显似乎也想通了,他郑重地点头,向父亲行了礼。到这日夜里,他回到房中,取酒独酌,外头便有人被引进来,那是先前代表宁毅到剑门关谈判的黑旗使者姬元敬,对方也是个样貌严肃的人,看来比司忠显多了几分野性,司忠显决定献出剑门关时,将黑旗使者从关门统统赶走了。
“华夏军神通广大啊。”
对于姬元敬能偷偷潜进来这件事,司忠显并不感到奇怪,他放下一只酒杯,为对方斟了酒,姬元敬坐下,拈起面前的酒杯,放到了一边:“司将军,悬崖勒马,为时未晚,你是识大体的人,我特来劝说你。”
司忠显笑了笑:“我以为姬先生只是长得严肃,平时都是带笑的……这才是你本来的样子吧?”
“陈家的人已经答应将整个青川献给女真人,所有的粮食都会被女真人卷走,所有人都会被驱赶上战场,苍溪想必也是一样的命运。我们要发动百姓,在女真人坚决下手前去到山中躲避,苍溪这边,司将军若愿意反正,能被救下的百姓,不计其数。司将军,你守护此地百姓多年,莫非便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家破人亡?”
司忠显坐在那儿,沉默片刻,眼睛动了动:“救下他们,我的家人,要死绝了。”
“司将军果然有反正之意,可见姬某今日冒险也值得。”听了司忠显动摇的话,姬元敬目光更加清晰了一些,那是看到了希望的眼神,“有关于司将军的家人,没能救下,是我们的过错,第二批的人手已经调动过去,这次务求万无一失。司将军,汉人江山覆亡在即,女真凶残不可为友,只要你我有此共识,便是如今并不动手反正,也是无妨,你我双方可定下盟约,只要秀州的行动成功,司将军便在后方给予女真人狠狠一击。此时做出决定,尚不致太晚。”
“……华夏军的拳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