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
“好吧,我是。我就是一时恼了,口无遮拦的,说话不好听,怕污了姑娘的耳朵。”
“行了,我懂。”
白芨叹了口气,有些欣慰地看着她。
她看着面前这个小丫头时,心里是羡慕的,如果能再年轻个十年,她也可以像青栀这样随心所欲肆无忌惮地骂出来,臭骂一顿,不必去在乎别人的感受,毕竟童言无忌。
可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无可奈何,有些时候,连生气都是一种奢侈。
“白芨姐姐,我担心。”
青栀欲言又止,这张本该挂着天真烂漫笑容的小脸上却总是挂着忧虑,
“三年前,姑娘为了救合欢去过一次金刀门,回来的时候只剩下半条命,这一次万不能再去了。”
“你不想让她去,我又何尝想呢?”
“我真是不该,不该让葛中离进了那道门。”
“唯一值得欣慰的,葛中离绝不是合欢,他不会恩将仇报。”
“合欢,合欢那个小王八蛋。”
青栀的怒气转移的也很快,现在也已完全从霍中散转移到了合欢的身上,
“从前咱们收留他的时候,乖得像个孙子,打从变成了三老板,还真以为自己成了爷爷,那日,那日他居然还敢踹我,也就是姑娘好脾气,换做是我,早就宰了他不知千百遍了!”
“毕竟,他已是金刀门的人。”
“姑娘嘴上说着是顾忌那金刀门的脸面,你我还不知道么,她就是念旧情,不忍心,不管对谁都一样。”
“行了,少说两句。”白芨轻轻推了推她,转身朝着那扇关紧的门走了去,“你去把渔樵二老找来,我去找她。”
没有敲门。
白芨知道,里面的人不会去应,所以她直接推开。
有些时候,顾不得礼数。
她推开门的时候,正正好看到有人在拉开门。
一袭烟青色的斗篷已披在身,大大的兜帽遮住了半张脸,可她的眼睛却是憔悴的。
“还是要去?”
白芨向前走了两步,进到屋内,双手背向关上了门。
“非去不可。”
“你既然知道他根本就成不了事,当初为什么还要劝他去?”
“他不去,会后悔一辈子。”洛卿云淡淡地笑着,“他那样好的人,不该有遗憾的。”
她想到了自己,自己的遗憾,不想让他再做第二个自己。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为了不让他遗憾,便放任他给你找这样的麻烦,你什么时候能多为自己想想?”
“就是为了自己着想,才要去的啊。葛中离是我的客人,若是在长安出了什么事,丢的也是我的面子不是?”
白芨轻咬薄唇,诡辩她不及她,“这个时候,怕已是活不成了,去了也是白去。”
“有那把剑在,他就不会杀他们。”
那把剑,她借与葛中离的剑。
苏与识得那把剑,易娘也识得,看到剑,便该知道是她。
“我算是听明白了,你明明看出了那是专门给你挖的坑,偏还自己非要往里面跳。”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洛卿云是什么人,想捞一个人,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罢了。”
“姑娘当年可以为了救合欢入金刀门,今日又可以为了葛中离,是否有一天,也可以为我……为我们几个多考虑。”
她与青栀不同,自始至终她提到的永远都是葛中离,而只字未提霍中散。
她向来都很小心,小心避开那个名字,可这一次,她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不知不觉中提到了自己。
“不会。”洛卿云回答的很肯定,她看着白芨失落的表情时却笑了,“只要有我活着一天,绝不会让你先困在那个地方。”
白芨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被吹进了眼睛里,想揉却不敢揉,“既然你执意要去,我不拦你,让我随你一起。”
“不,你留下。”
“可是你的身子。”
“白芨,你心里清楚,我没有多少时日了。”她淡然地笑了笑,于她而言,知天命,了生死,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事,“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最近,这毛病来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重。
“我早该劝你不要喝那么多酒。”
“可你并没有劝过我。”
“劝你,你会听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