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竹篓,要编得好看不少,可惜里面空空如也。
见孩子愈发地神气,老学究却不生气,他笑眯眯地说:“老头要钓的鱼,你恐怕是抓不到的。”
小白晨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以往来这里钓鱼的也不乏有老者,却都对他在水中的搅局很恼怒,更不会以“老头”自称。
“这天底下就没有我抓不到的鱼!”小白晨动了心气,觉得这老头也不打听打听他是谁,在下林村边上的江流,就没有缺过他的身影,哪里的鱼都摸得一清二楚,怎会有抓不到的鱼?
“老头要抓的鱼,名为蓝鲛。”老学究面色如常地看回了水面上浮起的线。
“蓝鲛?”白晨一愣,并未听过这鱼的名字,更不知道这小小的边江上,有这样的鱼。
“这里的水是通往清河的,而清河的水会通向通天海,那里是东土人间和南洲异域分割的地方。老头要抓的蓝鲛,就来自通天海。可惜通天海里已经没有蓝鲛了,所以我来这里碰碰运气,说不定有漏网之鱼的存在。”老学究说得放松。
“这么远,那种鱼为什么要来我们这种鬼地方?”小白晨撇了撇嘴,觉得老头在鬼扯,故意编故事诓他这种小屁孩。
“因为如果不跑,它们就全都死了呀。”老学究笑笑。
“死?”
“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你应该听过村子里面年长的人讲过,以前下林村北面的山有一种叫做山狗的野兽,统治着这附近的山脉,可后来来自东方的猛虎来了,山狗就再也没人见过了。鲛也是这样,新的统治者来了,它们也就走向了灭亡。只是不同于山狗,属于蓝鲛的战争进行了很多年,一直到了今天,才到了尽头。”
老学究说着把鱼钩提了起来,让白晨感到意外的是,老人的鱼饵,居然是一个细小的海螺。
这时老学究看着手心的海螺,低低地叹气:“还是没有往这里来。”
“蓝鲛,会吃人么?我知道山狗是吃人的。”白晨忽然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看着岸上的老人。
老人愣了一下,看向水中孩子分外明亮的眼睛,笑了。“自然也是吃人的。”
水中的孩子顿时逃到岸上。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蓝鲛会输吗?就像山狗为什么会输给猛虎。”老人此时饶有兴趣地发问。
“打不过,就输了。”
“为什么会打不过?”
白晨想了想,才谨慎回答道:“山狗的牙齿没有猛虎的长,利爪也不够锋利,所以就输了。蓝鲛……也是一样的吧?”
“是啊,牙齿和利爪都不如对方,当然就输了。”老学究点点头。
白晨立马起了信心,觉得自己说对了。这时候他冒出一个念头:“蓝鲛打不过海里的异族,所以跑到小河里来,在这里,它们的利爪和牙齿就够用了,就像山狗离开了北山,到别的地方去一样。”
“为什么你会觉得它们的目的是这条小河呢?”老学究这样回应他。
白晨愣了,显然措手不及。
“如果我告诉你,它们长着和人类一样的结构,是能上岸的呢?”
白晨感到毛骨悚然。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异族入侵的恐惧感,以往清河上的结界多少让他觉得这样的事有些遥远,并没有感到紧张。
但这对于一个八岁孩子来说,这种紧张的结果在最初的恐惧过后,很快就会出现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一种是害怕得跑回家去,一种则是鼓起勇气蔑视对手。前者是因为天真,后者也是因为天真。白晨当时就是后者。究其原因,一是他无家可归,唯一的栖身之所里还有个比他还胆小的胆小鬼,二就是他真的相信自己可以对付那些可以上岸的鱼。
他是村子里孩子们的英雄,而英雄是不能后退的。
“它们要是敢来,我就杀了它们!”孩子咬牙切齿道,暗棕色的脸庞上扭曲狰狞。
但孩子并非有勇无谋之人,在确定了敌人后,便开始思考敌人的弱点。
“老头,既然它们是人的结构,那要怎么在水里生活?”
老学究这时站起身,伸手从旁边的草尖上接了一滴水珠,反过来问孩子:“你知道这里面存在生命么?”
白晨不语。并非他不知道,类似的话,百宝也跟他说过,他不说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聪明。百宝说,这不是一件好事。
老人笑了笑,说:“我手上的这颗水珠,绝缘于周围的一切,但正是因为它的存在,里面的生命才得以保存。如果所谓人间也是一滴水珠,而你我身处其中,那个手握水珠的人,也会发出同样的感慨。鲛也好,人也好,这既是蓝鲛的生存之道,也是人的生存之道。”
白晨歪着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