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八月飞霜

“你这妒妇休要胡言。”

沈慕言不再坐以待毙，准备先声夺人：“你自己与人私通，被捉奸在床，我没有休了你，你就该好好待在府里静思己过，现在又跑到这里来毁我名声，坏郡主的名节，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这不是沈夫人吗？听说前些日子和府里的下人私通，还怀了孽种。”

“真的假的？我怎么听说是被沈府小妾陷害的？”

“那小妾不就是婚前就失贞给了沈大人的表妹吗？”

“哎呀！反正他们沈家的事儿，可乱着呢！”

众人的议论声刺激着如意敏感的神经，眼看着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吉祥对那几人使了眼色，那些讨论得最热烈的人，瞬间消失在人群里。

办好了公主殿下交代的事，吉祥又悄悄上了正阳门，走到轩辕初云身边，就像从来没离开过一样。

“我没有与人私通，也没有怀别人的孽种。”

摇摇欲坠的女子疯狂大喊：“都是柳依依那个贱人害我，她为了当上沈夫人，这般陷害我，沈慕言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放任她折磨我，你们每一个都想我死，还杀了我的孩子，哈哈哈......”

不想她再说出更多话来，长公主气急败坏吼道：“都是死人吗？还不快点把她给我拿下。”

有侍卫要冲过去将她拉下来，轩辕初云挡在前头：“怎么？你们这是要逼死她吗？”

吉祥和绿蘅也拦在那头入口处，不让侍卫通行，毕竟她们都是高阳公主的贴身宫女，一时间侍卫们也不敢硬来。

如意嘴里哼着不知名的童谣，她笑着笑着便开始流泪：“我叫如意，四岁被卖入宫中，成为公主殿下的玩伴，公主待我极好，可我不甘心一辈子做个奴才，十四岁那年遇到沈慕言，他花言巧语将我哄骗，让我为他和公主殿下牵线，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听了他的话，背叛了公主殿下，如今落得如此下场，是我活该，沈夫人......哈哈哈......我才不是劳什子沈夫人，我是公主殿下的如意......只是如意......”

她张开双手，欲跳下城墙。

“啊——”

城楼下胆小的女子们已经尖叫出声，似乎能想象得到血肉模糊的恐怖场景。

那抹自嘲的笑容顿在嘴边，如意的眼神望向沈慕言，上挑的弧度变得诡异残忍：“沈慕言，我今日穿着红衣，就是为了诅咒你，你这一生都想靠着女人平步青云，我便咒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做人下人，我咒你永生永世噩运缠身，生生世世都被人踩在脚底，猪狗不如，我咒你们沈家的每一个人都不得好死。”

“哗！”

红色的衣角划过城墙，轩辕初云似乎听见了她的呢喃：“公主殿下，如意去了，希望你得偿所愿，也当做是我，最后的报答。”

她落地的那一瞬间，眼前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

她看到自己身穿华服，将公主殿下踩在脚下，她看到沈慕言官拜丞相，左拥右抱，她看到出云国破，轩辕皇室的人一个个被杀害。

她看到......四岁的自己，初入皇宫时，被公主殿下照拂。

小小的仙童双目澄净的看着她道：“你生得这般好看，你的家人怎么忍心将你送进宫受苦？本宫看你怪可怜的，以后就在朝阳宫与本宫玩耍吧！”

她柔嫩的小手牵着她，丝毫不嫌弃她的脏乱，那是她第一次，体会到人间的温暖。

只是后来......她怎么就将这唯一的温暖弄丢了？

鲜血从脑后不断溢出，城楼下的人都躲开很远，轩辕初云就站在城楼上，她先前站过的位置，眼中透露出一丝悲凉。

仅仅......只是悲凉而已。

如意咧着嘴，尽可能的对着她笑了笑：“还......还好，只是一场幻境而已。”

还好，公主殿下没有被自己害死。

那红色的盖头还落在脚下，轩辕初云弯腰捡起，轻轻挥了挥手，那盖头落下的同时，如意的眼睛也重重的合上。

“快看，八雪飞霜。”

炎热的八月，天空中竟飘下了白色的冰粒子。

传说一个人受了极大的冤屈死去时，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便会六月飘雪，八月飞霜。

林副监转头看向司天钰：“师傅？”

传说毕竟只是传说，而这世上能令传说变成真的，除了司天钰，再无旁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