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老人一巴掌拍在张凡后脑勺上，恼怒道，“老子在跟你说正事，你这臭小子能不能认真一点。”

或许是真的老了，老人坐在田坎上，呼吸有些紊乱。

张凡看着师父显瘦的背影，笑了笑，二人并肩而坐。

曾几何时，张凡发现，相爱相杀的师父已经这么老了。

老的好像自己都有些陌生了起来。

“老头子，”张凡笑嘻嘻的挤了过去。

老人没有躲，淡淡道，“又想放什么屁。”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娶妻生子，你帮我带孙子的场景？”

老人怪异看了一眼张凡，“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不知道呀，”张凡双手撑在田坎上，抬头看着天空烧红的云朵，嘴角挂着单纯的笑容，悬在空中的脚有意无意踢打着。

老人也同张凡看着同一片天空，岁月雕刻的苍老脸颊，藏不住往事。

“是累了吗？”老人问。

张凡耸肩，“不知道，我就是有些厌倦现在的打打杀杀，尔虞我诈的生活了。”

“这七年多的时间，我看到了太多生离死别，特别是我杰哥的死，给我不小的感触。”

“以前我心中有执念，一心只想替老张家三十余口亡灵报仇。”

“我放不过仇人，也放不过自己。”

“现在大仇得报，心中执念放下了，可莫名觉得自己有时候好孤独，我在想，如果我还是曾经那个在帝都张扬跋扈的富二代，会不会比现在过的好一些。”

师徒二人久违的谈心，气氛却并不会违和。

老人抽着旱烟，思考着什么。

良久老人道，“每个人在每个时间段，都有自己要经历的事情，你能意识到这些，说明你成长了。”

“有些人追求登顶带来的兴奋感觉，有些人只想在沿途，欣赏风景。

每个人说起来都没有错，只要你觉得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所带来的结果不会让你后悔。”

“其实…做个普通人，找个自己喜欢的姑娘，娶妻生子，这也是人生。”

张凡笑了笑，“老头子所以你是支持我的对吧？”

“你打小我就没希望你成为一个有作为的人，因为你骨子里就是个求安稳的人，你跟你大师姐不一样的。”

“以前嘛，你是要报仇，所以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但是现在你有了实力，有了选择，你可以勇敢一点。”

张凡看着头顶火烧云慢悠悠飘过，“不过…我好像没有以前勇敢了，我想要的不敢要，我怕失去带来的痛苦，是我不能够承受的。”

十八年前，家人永远离开了自己。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张凡如今回想起来，也会吓得全身发抖。

“是那个女娃娃吧？”老人敲了敲烟头。

“什么？”

“我说的是沈清婉吧，”老人看着张凡，“你小子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你屁股还没有翘，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你对沈清婉动了情吧？”

张凡没有反驳，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可能是动了情，我就是觉得现在离不开她了，好像我现在的生活都有了她的影子，甚至有时候我做梦都能梦到她。”

“这就是喜欢她呀，”老人感叹，曾几何时，那个漫山遍野，追着兔子跑的臭小子，现在不知不觉也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他呀，有了自己想守护的人，想携手到老的目标。

这种微妙的成就感，让老人感到一丝高兴。

“那你跟那丫头表达了自己对她的感情了吗？”老人问。

张凡摇头，“我不敢。”

“为什么？”

“我说了的，我确实想做个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普通男人，在二十七岁的年纪，左手牵着老婆的手，右手抱着孩子，在下班之余，带着他们在公园散步。”

“可是…”张凡低头苦笑，语气藏不住的沮丧和无奈，“可是我感觉好困难。”

“之前我以为我大仇得报，我就放下一切，做个普通人，可之后麻烦总是一个接着一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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