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她一阵后怕。
沈濯日不言不语地盯着怀中人,圈在她腰间的手仍未放开。
等唐芯回过神,方才反映过来,自己还被固在他的怀里。
抬起头,刚想拜托他撒手,却撞入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他的眼,似两轮漩涡,将她的心神通通吸了进去。
空气仿佛停止了流动,万物陷入沉睡,唯有那杂乱无章的心跳声,在耳畔不住回荡。
拽着衣襟的手无意识松开,袖中藏着的书卷叮当一声,砸落下去。
卧槽!她又犯花痴了!
唐芯如梦初醒,红着脸唾弃自个儿丢人的举动,眼神飘忽着,就是不看他,挣扎的力度加强了许多。
沈濯日不愿弄疼她,顺势松开了手。
温暖的热源徒然消失,两人心头皆漫过一丝恍惚的不舍。
唐芯摆摆头,弯腰捡起书卷,退后了好几步,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这本书我先借走了,等研究完菜式,我就把它完好无损的送回来。”说着,她贴着墙壁埋头往前走。
“你能看得明白?”沈濯日漫不经心的问道。
她停下脚步说:“我认字。”
“是么?”怀疑的口吻,让唐芯有些恼怒。
吸了口气,平复下絮乱的心潮,自信满满的打开书卷。
她要用事实来打脸!
然而,当她看见书卷上攥刻的扭曲如鬼画符般的图形时,双眼霎时瞪圆。
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上边是字。
她不死心的把书卷倒了过来,可惜,情况还是一样的。
“不是要念给朕听?”沈濯日好整以暇的睨着她,这本书卷,乃是七十年前,父皇在位时,朝廷秘密派往景国游历的官员,归来后攥写的,且奉父皇之命,以开国时的文字书写。
天底下除老派的文人学士,尚且能认识一二,便只有自幼书习史册,学习历朝文字的皇室中人识得。
她不知道,不足为奇。
唐芯气恼地合上书卷,梗着脖子说:“我读书少,没什么见识,这上边的字,我一个也不认识。”咋滴吧!
她豁出去了!不就是自揭自短吗?反正她丢脸又不是一两回,再多一次也没差!
呵,小孩子心性。
清浅的笑意染上眉梢。
“修容。”
一道身影从围栏外飞入,单膝跪地:“属下在。”
“你速去朕的寝宫,将通鉴典籍取来。”他淡淡的吩咐道。
修容有些迟疑,主子宿在乾清宫时,会研读通鉴典籍,这是主子多年的习惯,一直没变过,如果把书赐与唐御厨,那主子日后看什么?
眼神微微一冷,修容只觉周遭的氛围变得紧绷起来,她忙抛开心绪,答应下来,转身欲走。
“我和姐姐一起去。”唐芯狗腿地黏了上去。
修容无声向沈濯日请示。
在他默许后,方才带着唐芯离开了墨林院。
出墨林院前,唐芯下意识回头一望,哪知道,那人还站在原地没动,仿若一尊经年不变
的雕塑,静静伫立在空旷的长廊中,身影寂寥且落寞。
一丝莫名的细痛在心口荡开。
她晃了晃脑袋,肯定是早晨听了本尊的爱情故事,害得她也变得多愁善感了。
收回视线,像条小尾巴亦步亦趋跟着修容走远。
直至她的身影化做一道渺小的黑点,沈濯日才将投远的目光撤回。
“修墨。”
另一名隐卫现身跪地。
“命人去坊间搜寻各色菜谱,”他顿了顿,添上句,“有多少要多少。”
纵使是把全天下的菜谱收集回来,只要她开心,又有何妨?
那日在围场他就发过誓,若她能平安归来,保她一世荣华!更何况区区菜谱?
原路返回乾清宫,唐芯累得连双腿都像不属于自己了,舔舔干燥的嘴唇,目光流连在桌上的茶具上。
守在殿中的李德见状,与修容对视一眼,随后,给她斟了杯茶送来。
当然,这茶可不是御用的龙井,而是沈濯香等人离去时,未喝完的凉茶。
唐芯美滋滋的接过茶杯,如牛饮般灌入嘴里。
李德不忍直视的撇开头,主子究竟为何会重视这么个毫无形象可言的太监啊!
丝毫不知被嫌弃了的唐芯,极有礼貌地道了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