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地方才这样轻侮他的父亲,就跟齐人自以为挖井有功而与饮水的人抓扯扭打一样,看来如今社会上的人差不多都是像缓这样贪天之功以为己有的人。自以为生活中总是这样,有德行的人却并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更何况是有道的人啊!古时候人们称这种贪天之功的做法是违背自然规律而受到刑戮。圣人安于自然之理。不安于人为自是;一般人却安于人为自是,不安于自然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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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子曰:“知道易,勿言难。知而不言,所以之天也;知而言之,所以之人也。古之人,天而不人。”
朱泙漫[朱泙漫:姓朱泙,名漫]学屠龙于支离益,单[单:通“殚”,尽]千金之家,三年技成而无所用其巧。
圣人以必不必,故无兵;众人以不必必之,故多兵;顺于兵,故行有求。兵,恃之则亡。
小夫之知,不离苞苴[苞苴:指相馈赠的礼物]竿牍[竿牍:这里指以书中疑难问题请教别人],敝[敝:耗费]精神乎蹇浅,而欲兼济道物,太一形虚。若是者,迷惑
于宇宙,形累不知太初。彼至人者,归精神乎无始,而甘冥乎无何有之乡。水流乎无形,发泄乎太清。悲哉乎!汝为知在毫毛,而不知大宁。
译文:
庄子说:“了解道容易,不去谈论却很困难。了解了道却不妄加谈论,这是通往自然的境界;了解了道却信口谈论,这是走向人为的尘世。古时候的人,体察自然而不追求人为。”
朱泙漫向支离益学习屠龙的技术,耗尽了千金的家产,三年后学成技术却没有什么机会可以施展这样的技巧。
圣哲的人对于必然的事物不与人执拗固执,所以总是没有争论;普通人却把非必然的东西看作必然,因而总是争论不休。曲从于纷争,总是因为一举一动都有所追求,纷争,依仗于它到头来只会自取灭亡。
世俗人的聪明做法,离不开赠送与酬答,在浅薄的事情上耗费精神,一心想着兼济天下疏导万物,满以为这就可以达到混沌初开、物我相融的境界。像这样的人,早已被浩瀚的宇宙所迷惑,身形劳苦拘累却并不了解混沌初始的真谛。那些道德修养极高的人,让精神回归到鸿蒙初开的原始状态,甘愿休眠在没有任何有形事物的世界。像水流一样随顺无形,自然而然地流淌在清虚空寂的境域。可悲啊!世俗人把心思用在毫毛琐事上,却一点也不懂得宁静、自然和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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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有曹商者,为宋王使秦。其往也,得车数乘。王说之,益车百乘。反于宋,见庄子曰:“夫处穷闾阨[阨:通“隘”,狭窄]巷,困窘织屦,槁项[槁项:干枯的脖子]黄馘[黄馘:脸面黄瘦]者,商之所短也;一悟万乘之主而从车百乘者,商之所长也。”
庄子曰:“秦王有病召医,破痈溃痤者得车一乘,舐痔者得车五乘,所治愈下,得车愈多。子岂治其痔邪?何得车之多也?子行矣!”
译文:
宋国有个叫做曹商的人,为宋王出使秦国。他前往秦国的时候,得到宋王赠予的数辆车子;秦王十分喜欢他,又加赐车辆一百乘。曹商回到宋国,见了庄子说:“身居偏僻狭窄的里巷,贫困到自己编织麻鞋,脖颈干瘪面色饥黄,这是我不如别人的地方;一旦有机会使大国的国君省悟而随从的车辆达到百乘之多,这又是我超过他人之处。”
庄子说:“听说秦王有病召请属下的医生,破出脓疮溃散疖子的人可获得车辆一乘,舔治痔疮的人可获得车辆五乘,凡是疗治的部位越是低下,所能获得的车辆就越多。你难道给秦王舔过痔疮吗,怎么获奖的车辆如此之多呢?你走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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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哀公问乎颜阖曰:“吾以仲尼为贞干[贞干:指国家重臣],国其有瘳[瘳:病愈]乎?”
曰:“殆哉圾[圾:通“岌”,危险]乎!仲尼方且饰羽而画,从事华辞,以支[支:比喻荒谬之言]为旨,忍性以视民而不知不信;受乎心,宰乎神,夫何足以上民!彼宜女与?予颐与?误而可矣。今使民离实学伪,非所以视民也,为后世虑,不若休之。难治也。”
施于人而不忘,非天布也。商贾不齿,虽以事齿之,神者弗齿。为外刑者,金与木也;为内刑者,动与过也。宵人[宵人:小人]之离外刑者,金木讯之;离内刑者,阴阳食之。夫免乎外内之刑者,唯真人能之。
译文:
鲁哀公向颜阖问道:“我想把仲尼任命为大臣,国家有希望了吧?”
颜阖说:“危险了,实在是危险啊!仲尼正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