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就翻过脸来。”天师故意的说道:“这个也是真情。这如今走在我船上,却贻害于我。”尊者道:“这个不妨碍。它过一会儿,自然下来。”尊者口便是这等说,心里巴不得贻害于天师,他才快活。天师心里又想道:“只是这等暗算他,他还不省悟。不如明明白白做一个他看,他才认得我来。”立了主意,却叫和尚过来,说道:“你可要这老虎下来么?”尊者道:“要它下来。”天师道:“我替你叫它下来,你心下何如?”尊者道:“若叫得它下来,感谢老爷不浅。”
天师正要卖弄一个与他看,叫声道童取过一条纸儿来。道童递上纸去。天师拿起个朱笔来,写了一道符,又叫道童烧在香炉里面。烟还未绝,只见那个老虎口里衔着那一道朱符,跑下来,双膝跪着在天师的朝元阁外。天师道:“孽畜!你今番敢如此无礼么?”那老虎俨然有知,把个头照着地平板上连磕递磕。佗罗尊者只说还是旧时一般,伸起只手去牵它。那老虎又是一片的叫起来,一跳跳起来,依旧跳在朝元阁上。天师叫声道:“孽畜!快下来!”那老虎依然跪在朝元阁下。尊者把只手去牵它,它又是一叫叫起来,一跳跳起来,跳在朝元阁上。天师越发要卖弄一个与他看,叫声:“和尚,你这老虎原脚子有些不正气,我和你除了这一害罢!”
尊者看见事势不谐,做不得甚么圈套,只得说个实话,说道:“我这几个国中风俗,都是这等撮弄老虎,做抟戏化饭吃。老虎却都是买的。既是老爷认得它脚子不正,不如替小的除了它罢。”天师道:“我说不是你自小儿养的。”天师叫声:“孽畜!快下来!”那老虎依然走下来,跪在朝元阁外。
天师却慢慢的取出个七星剑来,丢下一道飞符,剑头上爆出一块火来,化了飞符。顷刻之间,云生西北,雾障东南,霹雳一声响,响声里面掉下一位柱天柱地的天神。天师道:“你是何神?”天神道:“小神是值日天神龙虎玄坛赵元帅是也。蒙天师呼唤,有何指使?”天师道:“因有一个和尚,带了一只老虎,撮抟戏化饭吃。这如今老虎发起威来,行凶背主,罪不容逃,你去除了它罢!”赵元帅道:“不消小神自去,只消小神的随身神虎去就够了。”天师道:“这也罢。”道犹未了,赵元帅身下跳出一只大老虎来,这才是天上有,地下无,是个真正的老虎。只消对着它喊上一声。那只虎哪里是个老虎?原来是个哈吧狗儿:一身黄毛,一个黄尾巴,一个白嘴儿,四个白爪儿,现了本相,吓得跌上一跤,滚上滚下,做个不会说话,连尿都滚出来。
天师谢了天神,叫过和尚来,说道:“你看一看,你带来的好个老虎也。”尊者道:“小的实在不知,只说它是个真老虎。”天师道:“你把这个老虎来化饭吃,这如今老虎反化成一只狗。正叫做:化虎不成反类狗也。”尊者只是磕头。天师还只作不知,叫听事官重重的赏赐这个和尚,着发他去罢。
尊者得了赏赐,老大的吃惊,一路回来,一路想着:“这牛鼻子道士当真的有些本领,但不知那个和尚何如?不免转回寺里去,过了这一夜,到了明日之早,再去打探那个和尚一番。如果那和尚再加是这等厉害,不如趁早抽身;如果那和尚是个搭头,我还出来支持一二。”
到了明日,果真的又到宝船上来。只身独自,也没有了老虎,也没有抟戏,也不惊动天师,竟找上国师行台的船上。起头一看,只见船便是一只船,却有个山门,有个金刚殿,有个大雄宝殿,却又有个千叶莲台,四处里的佛像,绘塑庄严,都还不在话下。尊者心里想道:“我也号为国师,他也只是个国师。他在船上还是这等维持,若在他本国的地土上,不知还是怎么样儿。阿弥陀佛!我却不枉为了这一世人。”
道犹未了,只见山门下走出一个长者来。好个尊者,连忙的走近前去,打个问讯,说道:“师父,告稽首了。”那长老也连忙的还个问讯,说道:“老师是哪里来的?”尊者道:“贫僧就是本处地方上人。”长老道:“甚么释名?敢先请教?”尊者道:“贫僧不足,叫做个佗罗尊者。”长老道:“来此何干?”尊者道:“特求布施些斋粮。敢问长老尊名?”长老道:“贫僧贱名叫做云谷。”尊者道:“国师老爷是哪个?”云谷道:“是贫僧师祖。尊者怎么得知家师祖的名字?”尊者道:“适来看见粉牌上写着‘国师行台”,故此得知。”云谷道:“你怎么不到地方上化缘,寻到船上来?”尊者就扯个谎,说道:“地方上事熟、人顽,化不出甚么来。老师父宝船上南朝来的,想必好善,故此斗胆上来。”云谷道:“既如此,待我禀过师祖来,即当奉承。”
尊者站在山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