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尧这会儿才露出点儿孩子该有的情绪，哽咽得抽搐，却像是不敢放声大哭，抱着江陌替他端水的胳膊，埋头揩蹭着鼻涕和泪珠。江陌没来得及嫌弃，心脏先被他无声恸哭得猛地一揪，没急着强求他从痛苦的回忆里抽身，摩挲着小不点儿颤抖不停的肩头。

“后来……后来我不知道睡了多久……”

冯尧口中的昏睡十有八九是惊吓过度的晕厥。江陌没搪口纠正，只是安静地听着小不点儿势要坚持完成的故事讲述，轻轻地安抚着他抽搭颤抖的后颈，缓声问道：“你是那个坏人放出来的？”

“铁笼那天没上锁。黑布掉下去了，我就看见妈妈躺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睁着眼睛看我。”

“我害怕，想跑走……我怕坏人回来……又怕妈妈的事说出去没人信我……所以就想着带出去点儿什么……可妈妈被链子锁着，我只好拿衣服沾了沾她的血……然后偷偷地跑出去，钻进了不认识的草丛……不知道走了多久才看见车和马路……然后趁着晚上……想去找以前在医院见到过的警察叔叔……但我总觉得坏人一直在盯着我……我怕……就跟那几只狗狗躲在窝里头……一直到……那个警察叔叔来找我……”

“一动不动睁着眼，死透了？”

周小邈皱巴着鼻子，气声问说。江陌没断言，考虑了两秒，又缓慢地在冯尧的后脑勺上摸了摸。

“唐葭受伤的地方，还能记得吗？”

“这里，长长一条。还有——”

冯尧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划了一下，然后晃了晃脚踝和胳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