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的高宗,亦是心中隐有不协;突然不耐烦的出声打断,正在口沫飞溅,声色俱厉的介绍,这些东宫查获的疑似巫蛊、压胜之物,的许文思道:“可是你下令,对狄右丞用刑了?”
“……”突然被打断即兴表演的许文思,不由的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撇了一眼悄然无声的帘后;才竭力咽着唾沫转念辩解道:“圣上明鉴,乃是此寮竭力对抗,将士多有不忿,遂下手重了些。”
“狄右丞!”高宗却轻皱眉梢,看了眼身挺如箭、气度巍然的狄怀英,冷声道:“可有什么话说?”“下臣无话可说,也无需多言。”狄怀英面露诚然的正声道:“一切但听至尊圣裁,便是了。”
“哦!”听到这话,高宗反而心中奇了些许诧异和好奇:“那岂不当以国法论处,且株连你满门才是。”“如是圣君本意,那下臣家门自当死得其所。”狄怀英不紧不慢的道:“只恐有悖圣德。”
“此话怎讲?”面对他如此姿态,高宗心中略显烦闷,不由轻咳了一声,顿有内侍上前奉水揉胸又被他拨开:“又何以有悖圣德?”狄怀英才朗声道:“圣上明鉴,严刑曲断之下,安有真言呼?”
“岂有此理,死不可口、先倨后恭之辈,又安敢在君前悻悻作态!”许文思闻言不由惊跳起来,厉声呵斥道:“圣上明断万里,如今人证、物证皆全,岂容你当面颠倒是非;”这时,帘幕却轻晃。
而在场的文臣之首,黄门侍郎裴炎;也在察言观色之下,突然踏前一步轻声喝断道:“许殿中,你在君前失仪了,还不快谢罪。”许文思这才注意到高宗脸色,不由连忙跪伏在地:“臣仆不敢!”
“朕既在此,当许你自辩。”但高宗看都没看他一眼,却又继续对狄怀英问道:“那些出首和举告之人的供述,暂放一边。但这些妄自以压胜、巫蛊之术,诅咒中宫及寡人的物证,你又当何言。”
“多谢圣上洪恩浩荡。”听到这里,狄怀英却是如释重负一般的,诚恳下拜道:“下臣不才,为了自证清白,可否请一个关键的人证到场。”“又是什么人?足以成为你的佐政”高宗亦是诧异道:
“乃是,太平殿下。”狄怀英紧绷的神经,也终于送了一口气: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高宗不由当场愣住了下;他身后帘幕,也无风自动的轻微抖荡起来;但最后高宗还是吐出一个“准”字。
因为,在他本心深处,残存的理智和愧疚感下,亦是很难接受且不愿相信,已然接受他的嘱托,如约封岳嵩山的太子李弘,竟然还会利令智昏的指示他人,在东宫内暗行诅咒君父的压胜、巫蛊之术。
一旦此事做实了之后,毫无疑问将成为影响天家权威的莫大丑闻。
第1033章而在上阳宫内的甘露殿,却在上演着另一幕场景。满身血污、披头撒发的越王李贞,被五大绑、反剪双手,按到在宫台的长阶下;然而他努力扬起的头颅,却满脸愤恨的死死盯着一个廊下身影。
那是汝阳县丞裴守德,也是太子妃裴氏的父亲,前尚书左丞裴居道的族弟;却是越王李贞暗中笼络和接纳的亲信/心腹之一,甚至以女儿良乡县主适之。就是为了掩护在当地畜养、操练的私家人马。
显然这位他赋予信任的乘龙快婿,在不知何时已然另投他门;并且反过来出卖了岳家,就此设计将其陷入万劫不复中。而在殿前另一处牌楼下,剥去衣甲的东平郡王李续;也失魂落魄的匍匐在地。
在他面前被刻意摆上了一连串的头颅;其中最为显眼的两颗,就是上阳苑副监傅延庆,和殿中省左丞徐怀宇的首级;就这么血糊糊的展露在他面前,也击破了他心理的最后防线,只剩下呜咽呦哭。
而在这些相继被镇压、平定,并擒拿至此的叛乱宗室、官员,一片众生百态的各色反应中,等待着最终命令的同时。数丈高宫台上的甘露殿内,全身深陷在御塌软垫中的高宗,正聆听着各处回报。
“报,袭击英王宅的乱党,已被剿灭在坊内;阖府上下安然无虞;儿郎们正护送英王前往大内;”“报,罪人李贞满门已拿下,当场击杀顽抗残党百余人。”“报,纪王邸起火,罪人李慎失踪。”
这一刻,一贯病恹恹、形容枯瘦的他,却是激发出了难得的清明和专注;也令随侍在侧的,以右羽林卫大将军李多祚、黄门侍郎裴炎为代表,一众大臣、内侍、军将,都噤若寒蝉、战战兢兢起来。
其中,李多祚世为靺鞨酋长,高句丽灭亡后,率部归顺唐朝。以骁勇善战著称,参与平定后突厥、黑水靺鞨、室韦及契丹的反叛,屡立军功,因此在二征吐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