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上;籍着树木枝叶的遮掩,三五下扯脱了罩在身上的裙衫和褙子,又拔下固定发髻的几枚簪子,将其成团拢束在脑后。
又在脸上抹了一把,顿时从之前云鬓长裙的优雅仕女,变成了一个比甲长衫、结发罩巾,满面风尘的常见行旅女性打扮。在甩脱了这些不明尾巴之后,易兰珠又七拐八绕一圈,确认没人尾行。
这才根据打听到的消息,按图索骥的了数个时辰,来到了布霍城周边,一处名为楚齐的小城附近;又纵身跃如一座,还残留着些许土墙平顶、圆柱拱尖等,古代白匈奴/嚈哒风格老旧庄园内。
然而,在这座有些破败的庄园内,却嵌套着几座相对崭新,浓重唐土风格的飞檐斗拱建筑。在其中一座最大的三间两层小楼内;一名白发蓬张、精神硕毅的老者,惊讶异常的看着现身的易兰珠。
因为,当初在南下的秘密调查和追索中;出卖和背叛了所有的同伴,外号“顽石”的法卢州巡官石敢,及其潜在的前因后果;指引着她一路追索到了这里,找到石敢的养父,人称石九公的老者。 当然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昔日康居都督府,法曹参军直属的头号干将/能吏;从(西)铁门关的一介守市小卒开始,一步步完成吏员、吏目、长吏的三大阶跨越,又突破吏转官的门槛。
由不入流的地方巡检长吏,被举荐增补为法曹的直属检校使;一举跨入流内的从九品下官身,这固然是这域外之地的官制和法度,相对中土多有权宜之处;但同样也因为他,洞察分毫且本事过硬。
因此,折在他手中江洋大盗、亡命匪类不计其数,曾拥有过威震一方的“左门神”别号;在康居都督府的公门体系中,拥有门徒故旧众多。只是,他一直没能留下子嗣,只好膝下收养了一干义子。
这些义子成年后,同样也在外各有成就和地位,外号“顽石”的法卢州巡官石敢,便是其中之一。但如今这么一个资历卓著,德高望重之辈,却选择远离任所的安州布霍城外,相当低调隐居起来。
“你……”然而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安坐的石九公却是张了张嘴,没能说出更多话来,最后只变成一声长长的叹息:反而易兰珠略显诧异的主动问到:“石公,怎么见到贱妾,会如此惊讶呢?”
“既然是你回来了,并且寻到了此处;却未见七郎(石敢)的踪迹,想必他是再也没法回来了吧?”石九公再度沉声叹到:“约莫你还有不少疑问和猜测,都一并说来,老夫只能酌情应答一二。”
“当初石敢泄露妾身,及同伴的行踪和藏匿处,究竟是谁人指使的?又是谁人居中牵线搭桥。”易兰珠面无表情的问道:“不要告诉妾身,这么大的干系,就凭他一个捕盗下僚,是承当不起的。”
“不错,当初牵线搭桥的人,正是老夫不假。”石九公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至于幕后主使,便是你昔日的夫家,清池吕藩的当主;你的逃婚,让两家门第都成了笑柄,吕三郎更因此积郁成疾。”
“直到前年念着你的名头,吐血而亡;因此,吕藩当家的大公子,发下了一万三千缗的暗红;只要有人能够找到你,并将你绑过去,与吕三郎的灵位成礼,就能得到这笔悬赏,或是对应的产业。”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情!”易兰珠不由打断到:然而就见石九公相当坚决的喝声到:“就是这件事,没有其他的了;老夫也不过是顺水推舟!更何况,若无易藩的默许,这笔暗红又怎能发的出?”
“这不可能!”听到这话,易兰珠不由全身发冷,突然想起之前那位夫人的热情,口中却是本能辩驳道:“为何不可能?”石九公却意味深长道:“你这不孝女,活着一日,就是易藩的大污点。”
“你那位兄长这些年藉由此事,好容易才掌握了藩内的权柄;又怎会轻易让你坏了他的好事?不在明面上出力,也就是爱惜羽毛,不想落下一个苛酷手足的名声;但私下里,怕不早已将你除谱!”
“若不是家门的荫蔽和潜在震慑,难道你以为这些年,在河中各地的逍遥自在,是平白得来的么?”说到这里,他再度冷笑到:“我最看不起,你们这般仗着家门渊源,自称潇洒的游侠浪荡了。”
“只可惜,七郎那个美色上头,对你别有所图的浊货,辜负了我的一番心血和指望;居然一路遮掩了你的行踪,想要借助其他手段得偿所愿……”然而在石九公倾诉间,易兰珠不禁再度打断他道:
“不对!难道,不是你命他勾结妖邪,在罗烂城出卖和设伏与我辈?”然而,石九公闻言却是须发贲张而起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