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瓜田里的猹,这个人彻底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了……
“五十斤粮票!”“还有三十块钱!”“这不正好是候玉英丢失的数目吗?”田润生没参与同学们的讨论,他为了给姐姐和孙少平腾说话的空间,下午和同学看电影去了,然后就直接回了学校。他有些震惊的看着孙少平,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赶紧把这件事情告知姐姐。另一个没说话的是班长顾养民,他虚眯着双眼,注视着这一幕。脸上倒是没什么幸灾乐祸的表情,他从小受的教育和个人涵养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事情。一周前候玉英向他借三十块钱和五十斤粮票的事情历历在目,大家都是同学,再加上他了解候玉英的家境,知道以她家的条件,肯定是不会赖账的,也没多想,就把钱和粮票借了出去。可是以他对孙少平的了解,这个骨子里带着清高的家伙,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偷鸡摸狗之辈,这里面有什么内情是自己不了解的吗?到底是自己看错了人,还是被候玉英给当成枪使了?在一九七三年,五十斤粮票和三十块钱失窃,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对比一下在集市上卖假耗子药的王满银就知道了,他都因为投机倒把被拉去劳改了,更何况孙少安涉嫌盗窃他人财物了。保卫科长一把揪住了孙少安的脖领子,声音冰冷的呵斥道:“没想到啊,小偷原来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走吧,去教导处把你的问题说清楚!”被拖出宿舍时,孙少平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候玉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宿舍门口。虽然有很多环节想不清楚,可是孙少安却深知这是一场对他精心设计的报复,就只是因为自己背地里嘲笑她那条跛腿,叫她“候瘸子”。教导处的灯光刺的孙少平眼睛发疼,在他的身边,教导主任、保卫科长、班主任……一张张严厉的面孔围着他,七嘴八舌的发问,杂乱的声音让他脑瓜子嗡嗡的。“说!为什么要偷同学的钱和粮票?你不知道那是候玉英借的口粮吗?”“你知道不知道盗窃他人财物是多么恶劣的行为?”“平时装的老实巴交的,看起来很清高,没想到居然是个贼骨头!”每一句质问和嘲讽都像重锤砸在孙少平的心上,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磨破的鞋尖,突然想起田润叶带他去ge委会大院里吃饭时,他第一次坐沙发时的窘迫;想起田晓霞给他倒茶时,他那无处安放的自卑……“我……”孙少平张了张嘴,随即又闭上了。这种时候在外人看来就是人赃并获,解释又有什么用呢?学校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连丙等饭都跟不上溜的穷憨憨,每天只能捡别人的菜汤喝,谁会相信一个这样的穷酸,会得到田家的接济?就算是他们去问田润叶,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最终受伤害的也还是润叶姐。孙少平的沉默不语,被理解为负隅顽抗,教导主任被气到拍案而起,怒声道:“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这种道德败坏的害群之马,必须严肃处理!”孙少平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各色面孔,突然觉得这一切都荒谬而可笑。不知道为何,他想起了自己给同学们讲故事时,大家崇拜的眼神。现在自己却要成为阶下囚,接受别人的鄙夷和嘲讽,这简直太颠覆了。只是今后大家在提起这段往事时,脸上大多都是轻蔑和嘲讽吧?毕竟自己成了人人唾弃的小偷,这样的故事貌似都不应该出自自己的口。围绕着孙少平的这些人里,要说最感到失望和痛心的大概就是他的班主任了。他对孙少平的印象一直都很好,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学生每天都捧着本书,阅读量在全班都是名列前茅的,身上自带着一股书生气,还有就是文人的清高。最终孙少平被保卫科关进了黑暗的禁闭室,等着学校里明天开大会,对这件事情做检讨。至于接下来大概率就是被送去公社,进行劳改了。因为他问题的严重性,怕是呆的时间要比王满银还要长。黑暗的禁闭室里孙少平瘫坐在地上,狭小的空间里,他听得见自己的心跳轰鸣如雷。从小大哥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层皮!”,他自嘲的笑了笑,现在自己的脸皮算是被撕的粉碎了……这注定了是一个让很多人难眠的夜晚,田润生躺在床上,摸着自己身边空出来的铺位,心急如焚。他现在最迫切的就是要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姐姐,只有她才能有办法和决策,知道怎么把少平给捞出来。可是因为今晚的突发事件,学校的门卫把守森严。到现在学校大门还上着锁呢,还有保卫干事看门站岗,这时候想要出去,指定会惊动校方,一切都只能等明天再说了。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