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琉凤昂了昂首,目光中尽是傲然之色,她坐在树下,阳光细碎的透过那棵枝繁叶茂的金桂树的树冠照射下来,斑驳在她的面上,将那张布满了脓疮的脸照的越发清晰,那上面的伤,遮盖了她原本的容貌,只一双眼睛清丽依旧。
顾湘儿走上前坐在金琉凤对面,她抬了抬眼皮,眉眼间尽是嘲讽之色,金家的嫡女,原本也是千娇万贵的宠着长大的,如今,却成了京都的笑话,成了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金琉凤本就傲气,如今见着那些世态炎凉,更是觉得可笑,可笑之余,又觉得满心的不甘,不甘心就这样成为别人的笑柄,不甘心好好的婚事就这样没了。
更不甘心,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一个被退婚的女子,谁还敢要?
“若我说,我并非是来嘲讽金姑娘的呢?”看向金琉凤,顾湘儿眼神真挚,她亦是女子,亦知晓女子容貌的重要,对于金琉凤,她同情怜惜却没有任何的嘲讽之意。
捏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颤,那双眼眸中闪过几丝挣扎之色,许久,金琉凤才压下心底的挣扎,面上又恢复了一片平静,那双眼中,更是无波无澜。
“顾姑娘应该知晓,这面霜是从明照堂买的,多说无益,你又何必逼着我去嫁祸旁人?”似是下定了决心,金琉凤抬眼看向顾湘儿,一旁的小丫鬟端着糕点摆在桌上,提醒道:“小姐,大老爷方才去见了小少爷。”
听到丫鬟说大老爷三个字,金琉凤明显神色一紧,抬眸看了顾湘儿一眼,方才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知晓了,让龙儿好生陪着大伯。”
丫鬟点头应下,这才转身离开,顾湘儿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听着,又将金琉凤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此刻见着那丫鬟走了,她才自顾自拿了一块糕点,“金家果真富贵,这样精致的点心,怕也只有皇宫里的可比了。”
“并非是我家的,而是伯父带来的。”金琉凤淡淡的说着,语气无悲无喜,顾湘儿不着痕迹的笑了笑,挑眉道:“你伯父,倒是对你家极为上心!”
迎上顾湘儿含笑的眼眸,金琉凤抿着唇,眉眼间几不可见的染了几分恼意,“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当真不知?金家大房与二房看似早已经分家,实则,二房一直被上饶的大房所牵制着,你伯父金阙将目光盯在了皇商上,又怕不能十拿九稳,便将你推了出来,妄图毁了明照堂的名誉。”
一席话,她说的极为笃定,对面的金琉凤咬着下唇静静地听着,面上情绪起伏,顾湘儿顿了顿,继续道:“金姑娘聪慧,这其中关窍,想来你早已经知晓,只是家族利益在前,你只能成为那个被牺牲之人。”
金琉凤是可怜的,上饶金家盯上了皇商的位置,却又怕明照堂会抢走皇商之位,便以金琉凤为筹码,来陷害明照堂,听闻那金阙有好几个子女,可笑他耍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不拿自己的子女来做局,偏偏将身为侄女的金琉凤推了出来。
或许一开始,金琉凤确实不知道这些,只是这世家大族长大的女子也不是傻子,仔细思索前后,想来这金琉凤早就知道了自己被人当成了棋子。
不然,方才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金琉凤也不会那般平静了。
沉默了许久,金琉凤低垂着头,心中思绪翻腾,她委屈不敢愤恨,却又不敢将真实的一切说出来,上饶金家,那是轻易就能夺走她家一切的存在,只要她有任何的动作,她那伯父便能够轻易拿走属于她爹爹的一切。
她不敢,不敢说出心中的委屈怨恨,只能将所有的一切都压下来,心不甘情不愿的做伯父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既然顾姑娘都知晓了,何必还要多费口舌?身为金家女儿,我有我需要守护的一切,龌龊也好,卑鄙也罢,我别无选择。”金琉凤捏紧了手中的茶杯,抬眸看向顾湘儿时,眼中一片坦然。
有些话憋在心里久了,压的实在是难受,如今说出来,倒是轻松了许多。
看着金琉凤,顾湘儿摇头叹了一口气,“你有没有想过,我或许,能帮你呢!”她语气淡淡的,一句话,却像是平地一声惊雷,震得金琉凤心头一颤。
她抬眸看向顾湘儿,眉眼间满是不可置信,“你帮我?”
“一来,我瞧不惯你伯父的为人,二来,我不想明照堂有怨无法洗,三来,皇商之位,我势在必得!”她挑眉,毫不掩饰眼中的欲望,惹的金琉凤忍不住愣了片刻。
眼前的女子……太不一样!那眉眼间的豪情壮志,不似那些闺阁中的小姐,倒像是可以随意闯荡为自己挣得一片前途的男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