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深浅不一、密如蒲公英般的古老剑痕的青铜重甲。甲胄厚重处,金属断面在日光下流动着冷电般的金光,结晶状的光芒隐隐透出,诉说着无数次血火洗礼。
背后交叉负着的两柄长刀,狼皮刀鞘粗犷,淡黄带紫红的玉石刀柄却透着异样的温润。
他宝石般的蓝瞳扫视着陡峭的盆地坡地,如同鹰隼俯瞰猎场。
万马奔腾,蹄声如雷,敲打着干燥的大地,激起滚滚烟尘。
与秦军制式统一、阵列森严不同,这支乌氏骑军服饰盔甲各异,色彩斑驳,骑行的阵型也如同草原上变幻的云团,看似散乱。
然而,所有军士垂挂于马鞍两侧的长刀、弯钩、骨朵等兵器,却随着战马步伐惊人一致的起伏,与坚硬的皮质马鞍有节奏地碰撞着,发出“嗒、嗒、嗒……”连绵不绝、整齐划一的沉闷声响。
如同荒原深处传来的战鼓,敲在人心上。
“吁——!”两位将帅几乎同时勒马。
前方,盆地边缘的坡地陡峭如刀削斧劈,形成天然的屏障。
无需骑手勒缰,训练有素的战马已自行放缓步伐,在坡顶边缘整齐地停了下来,喷着灼热的白气。
“元帅,”凌山的声音浑厚如闷雷,目光投向下方被淡薄雾气笼罩的盆地中心——那座沉寂的黑色祖山,“祖训如山,擅入者死。但眼下……是否需遣斥候?进去探探虚实?”
他看向耶律苍狼,眼中并无太多对祖训的敬畏,只有对军令的服从和对未知的谨慎。
耶律苍狼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剑柄上的骷髅宝石,目光幽深:“国师传讯,有绝世强者擅闯,或撼动封印。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他顿了顿,“况且……祖训……约束的是乌氏子民。我耶律苍狼,终究是东胡血脉,太后予我权柄,我报之以忠诚,此乃大义。但……这祖地禁令,或许缚不到我身上?”
话语未尽,意思却已明了。
“不过,那强者若真在启天境,战力盖世……我贸然进入,恐是九死一生,还是先放飞鹰群,让它们低空盘旋,看看那闯入者,究竟在何方!”他话锋一转,眉头微蹙:
“倒是……战摩诃大人,他传讯后便失去踪迹。按理说,他身为国师,又深谙祖地掌故,此刻应在此主持大局才对。人呢?”
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毫无征兆地,一层薄如蝉翼、晶莹剔透的琉璃色光膜凭空出现,如同一个巨大的、倒扣的碗,瞬间将整座祖山连同其周围数里范围完全笼罩!
光膜流转着七彩的霞光,内里景象瞬间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流动的、折射万花的水晶,只能隐约看到些晃动的光影轮廓。
它并非静止不动,其表面似乎有无穷无尽的细微符文在生灭流转,时而化作凌厉无匹的剑意,锋芒穿刺虚空,时而又衍化出日月星辰、山川河流、城池人烟、悲欢离合的繁华世界虚影!
森然的剑意与红尘万象的意境在其中交织、轮转,生生不息,构成了一个看似美丽实则蕴含无尽杀机与玄奥的庞大结界!
刹那间,万马齐喑!
前一秒还如战鼓般整齐的兵器撞击声戛然而止,代之以一片死寂的抽气声。
无数乌氏骑兵骇然瞪大双眼,死死盯着那笼罩圣山、流转着天神伟力的七彩光膜。一些虔诚的老兵已滚鞍下马,匍匐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的骨屑地面,口中念念有词,祈求祖灵宽恕;
更有战马被那宏大神圣又隐含锋锐的气息所慑,惊恐地人立而起,纷纷发出凄厉长嘶,被身旁骑士死死勒住缰绳,方才没造成新的混乱。
整支铁流般的骑军,在这神迹般的景象前,瞬间陷入了巨大的震撼与难以言喻的惶恐之中。
“这是?!”耶律苍狼瞳孔骤缩,英俊的脸上首次露出惊容。凌山更是下意识握紧了背后的刀柄,青铜重甲上的剑痕金光急促闪烁。
两人瞬间意识到,这并非祖山原有的禁制,同时失声,勉强压下心中惊涛骇浪:
“这难道是……昔年幽王朝的‘替罪金符’?!但这等演化……这等气象……绝对是超越了原物的法理显化,简直堪称符道通神!”
“被公认为大燕王朝第一符师的燕狂人李裁天若是在此,目睹此符之气象万千、包罗寰宇,恐怕亦要为之击节叹服,自愧弗如!这闯入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耶律苍狼心中充满了震撼与无法理解,喃喃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向某位不在场的大宗师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