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静静地守在校场入口,等待着那对璧人牵起彼此的手,放飞了一个他们亲制的纸鸢。
那天的纸鸢飞得极高,引得宫内往后数日里,都有宫女闲聊起那忽见的纸鸢。
要是放到平日里,这些闲言碎语之人,都是要领罚掌嘴的。
可这一次,他命人压了下去。
也是独独那一次,他觉得这深院宫墙里,还是应有些烟火气才对。
因为在朱高九看来,只有那样,才是属于他们的生活。
他入宫之时,是痛苦和折磨中艰难求活。
遇到贵人之后,是开始变得有尊严,有目的地活下去。
再看着了璧人成双,让他有了为之赴死,为之献出一切的理由。
故而受之恩惠、见之欢喜的他,必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院落当中伴随着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响,行出了名衣饰华贵的公子哥。
看着地上像是断了气的黑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正当公子哥抬手之时,匍匐在地身影猛然暴起,一记钩爪就抓向了他的脖颈所在。
被朱高九单手掐住喉咙的公子哥,并没有显露出任何惊慌之色。
“原本是担心朱大人躺在地上会着了凉,正准备唤手下来给朱公公添补几件衣物...”
朱高九言道:“你今日是想杀了咱家?”
告知林满六等人,带着姜砚临会经过岳州的人,是他。
告知风雪大观楼最好前去营救的人,也是他。
从头至尾,这一场城外杀局的始作俑者,都是朱高九手中这名随时能够掐死的文弱书生。
公子哥咧嘴笑了起来,“倘若朱大人这般容易就死了,如何活到如今的地位,您说是吧?”
朱高九对于眼前之人杀心已起,可钳制住对方脖颈的手,终究是散去了力道。
“逃过一劫”的公子哥大口喘息起来,不时还瞟向眼前的朱大人。
“朱大人要办的也办到了,如今不也该安安心心回去歇息段时日了?”
朱高九先是环视一周,最后才将目光停留在了公子哥身上。
“往后之事,你当真做得来?”
“朱大人接手之前,不一直是由我再操盘嘛?或者即便朱大人接手之后,不一样是我?”
“若另有所图,咱家即便拼尽全力,也要杀你...”
听到这里的公子哥一脸和颜悦色之相,并没有立即回应朱高九。
他先是将袖袍拍打干净,随后极为恭敬地向朱高九行了一礼。
“这些年,多谢朱大人了!晚辈定当竭尽全力。”
朱高九没有受下这一礼,绕过了公子哥就朝院门方向走去。
“既为人臣子,自当竭尽所能,咱家只是为了自己!”
对于这样的答复,公子哥并不意外,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动作转向了远去的朱高九。
落魄的身形穿过院门后,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之上。
此间院落,只剩下了公子哥一人驻足其中。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立即有人从院墙外飞掠入内。
见没有命令下达,那人自行抱拳出声:“可是要暗中留意朱高九的动向?”
公子哥言道:“无需管顾此人,只要把还能通知得到的人清点一番便可!”
“是要全数舍弃?”
“嗯,是时候了。”
公子哥言语完毕后,从衣袖之中捻出了一纸密信。
是约莫快半个月前的消息,由西京传至此处,同时也有数封密信分发于北地各处。
其中内容也都是一致的...
“夏至将近,已是多年未见,而今于殿前设宴,望能入宫一叙过往!”
收信之人,无一例外皆是各处封地的藩王,都是夏氏宗亲。
当他们收到这封书信之时,曾有人想要回信谢绝,但见得落款有别往日,便改变了主意。
这一次书信落款处为:皇后之玺。
受得此信,炎阳六王便从各处封地出发,前去西京参宴。
对外,这是当今二圣之邀,自当前往。
对内,炎阳局势将变,六王入殿只为往后还有一席之地。
回想着从宫内传出的结果,公子哥没来由笑了起来,甚至开始拍手叫好。
“天地之间,有哪一位女子可胜过阿杳,即便是男子又有几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