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和付出相匹配的报偿——从夺命悬梯和深水迷雾的威胁里逃生,脱险后的第二天,一枚精细的纹章拓印在莉莉安腕间。
顾不上惊叹或惊讶,文森特卷起她的袖口仔细端详。纹章之上,浅淡的光芒波动着闪烁。“我们得去拜访真正的魔法人士了。”观察了一阵子,文森特慎重说道:“虽然有天赋的血统常常在幼年期就展现出不凡之处,但艾德蒙也生活着几十位成年后觉醒的巫师。”拥有超凡的力量固然是件好事,可是没有正确的引导,错乱爆发的魔力流也会埋葬掉不娴熟的操纵者。莉莉安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她凭空拽出两把椅子,“我摸索出了这里的部分规则,然而那些更深入的存在我却不能理解……但现在的重点并不是这个。”她抬起手画了一个圈,被无形的力量托起,生毛膏、妆粉盘和通讯石稳稳当当地浮在两人之间。“这是一场‘审讯’,”她神气活现地把最新的条漫找出就别想从这里离开,”莉莉安欢快补刀,“我可是这个空间的主人。”*如果从高处俯瞰,游客们会发现恶魔城像极了一条展翼的巨龙。贯通城池的道路就是巨龙的骨头,而那些星罗棋布的店铺和建筑充当起龙身的鳞片和血肉。从巨龙中心处的旅馆开始,沿着七叶树给出的提示前行,乌鸦喑哑的叫声里,一位披着斗篷的访客在龙尾尽头的小巷停住脚步。抽出墙上特定位置的红砖,扭曲的气流里,他亚麻色的发尾一晃而过。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像是擦去噪点的相片,一幢相当古老的宅邸向来人打开拱门。这是个细雨霏霏的傍晚,步行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他的背影很快被丛生的杂草和交叉多节的密林挡住。步行了大约一刻钟,他踏上了长满苔藓的方正廊阶。阴湿碧绿的墙面绕满紫灰色的阔叶藤蔓,窄小的窗格雾蒙蒙地溅满尘土和雨痕。像是废弃许久的教堂,来人的脚步声是这里唯一的响动。但这种幽深诡谲的气氛在一句热情洋溢的招呼声中终止。“我们的小宝贝回家了!”狭窄的门厅里转出一位高挑的、亚麻发卷眼眸碧绿的巫师,“亲爱的小天鹅,快让妈妈看看你有没有长高!”在魔杖的命令下变成一条银色的小蛇,来人系成死结的斗篷领灵活地把自己解开。“妈妈——”像是想到什么事情,斯沃的肩膀抖动了几下,“我——”除了没经历过退化期,我已经和成年兽人没什么差别了,您能不能不要掐我脸上的肉。丽芙像是验收八眼蜘蛛脚一样揉搓着斯沃的脸:“嗯嗯你说,妈妈在这。”没,没什么要说的了。斯沃头上的发卷儿蔫哒哒地蜷起来。怪不得姐姐住得那么近都不肯回来,小天鹅的脸像是被人用去死皮的火山岩狠狠蹭过,妈妈什么时候才能改掉用搓脸当欢迎仪式的习惯。“妈妈的小宝贝!”丽芙捏了好一阵才不舍地松开手,“在加尼叶剧院待得高兴吗?听说你来恶魔城磨炼演技,今天怎么想起要回家?”因为……他好像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斯沃垂着火辣辣的脸蛋脱斗篷。*背着手,大狐狸在客厅里四处踱步。巫师丽芙,他默默重复这个名字,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他都找不出比丽芙更合适的人选。但她是斯沃的母亲,文森特想到这里就不太乐意。好不容易把莉莉安从恶魔旅馆转移到他在远郊的独栋别墅,如果她和斯沃又在丽芙的宅邸里碰面了呢?这不是冲上去给对方送机会。不行,他得想个万无一失的办法。比如双方在约好的、隐私性不错的第三方场合见面。*闷了好半天,小天鹅磕磕绊绊地讲完了自己的单相思。“就是这样,”斯沃的脸红得像是求偶期的火烈鸟,“我看到她的手上的戒指,我知道她结婚了。”兴致勃勃地切了水果串,蘸着恶魔城特产的雾盐,丽芙边吃边听。“年轻真好啊,”两百零三岁的巫师妈咪感叹到,“就连恋爱也是又纯又青涩的。”斯沃的头垂得更低,丽芙都快能看见他后脑勺上的绿色发带。“可以把这个称作恋爱吗?”小天鹅惴惴不安,“可是只有我自己在……”丽芙捻着水果签。“年轻真好啊,”她改口,“就连暗恋也是又纯又青涩的。”“这样是不对的,”小天鹅的声音轻得像是芭蕾舞裙上的薄纱,“妈妈,她结婚了。”莉莉安在黑漆漆的水底救了他,斯沃坐立不安,但他却藉此生出了不该有的痴心妄想。如同一个鲜活又温存的梦,那些笼罩在厚重桌布下的柔光字母照亮她的脸庞。深不见底的水池也不再可怖,那些绿色的藻类和奇形怪状的鱼反而幻化成咖啡厅里文雅的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