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玮听到此话,语气都不由得冰冷了几分,“所以君侯的意思是,为了保全孙家与周家的关系,要让妾身将此事压下不提了吗?”
孙权听见乔玮如此疏离的称呼,便知道此刻她有多生气,甚至为了乔瑢,都要开始与他划分楚河汉界了。?¤微?趣.o小¤>说_网@×e ?>追!最$1新!章%[×节?))他轻叹一口气,将其中利害慢慢道来。“顾家之事没有那么简单,此人证一旦送到子义之处,由子义上书朝廷,刺史动用了监察之权,朝廷定然会差天使到顾家求证查询。如此大费周章,顾家势必会查清此事由来,无论是顾家、周家还是子义和你,必然不能善了。甚至你和小乔、还有那个毫无倚仗的人证都会面临性命之忧,你可想过,此局牵涉甚大,你如何保证此局结果能如你所愿?顾家在此地经营数百年,在朝中的利害关系也是盘根错节,单凭一个人证就想扳倒顾家二公子,岂非蚂蚁撼树?”乔玮这才慢慢从愤怒中回过神来,孙权这番话虽然直白难听,却也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她发热的脑袋上。即便幼燸将人证平安送到太史慈处,太史慈会愿意为了此事得罪顾家也未可知。就算太史慈愿意上书,从海昏到许都仍然需要十数日的路程,途中书信是否会泄密,曹操会不会息事宁人,郭嘉贾诩二人又是否会借此谏书而在江东之地生事,顾家在朝中的人脉会不会将此事露给顾家。这一环又一环皆是未知。她既要捏住顾家的命脉便不能将此底牌如此轻易地交付出去,必要寻找一个机会,务必要一击必中,绝不能给他们可以反扑的机会。眼见乔玮慢慢平静下来,孙权上前两步,将人搂在怀里,小声安抚着,“这几日不眠不休地往回赶路,你也累了。小乔这里有人守着,你先回去睡。顾家的事情就交给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乔玮也意识到方才对孙权的态度有些太过于激进,她的确是不眠不休一路赶回皖县,可孙权又何尝不是陪着她一起,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了。想到这里,她又多了几分愧疚,眼神也柔和下来,“是我着相了。这几日你也辛苦了,我不该朝着你起性子。”说到底,她气的是顾绫晨阴狠,荀老夫人放任,世家之间拜高踩低又互相包庇。无人在意他们光鲜亮丽的高门之下,却藏着一条又一条挣扎求生、削骨求存的性命。可乔瑢也是自小在父母手心捧着长大的姑娘,也是她骨肉亲人,二人相伴着长大。出嫁之前还是一个带着些许腼腆天真的好姑娘,这才过去不足两年的时间,便被人折腾成半死不活的样子。这让她如何不心疼。孙权将下巴轻轻放在乔玮的发髻上,“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我也不会同你生气。你是为了小乔的事情着急,换做是我,若有一日安儿这样躺在我面前,我怕是能提刀去将人立刻砍了才能解恨一二。”乔玮咬着下唇,几乎快要将唇咬出血来。“顾氏跋扈,肆意折辱人命,她兄长也不是什么善类,不孝之人,天下人共唾弃之。”乔玮心中挂念着乔瑢的事情,本是睡得不安稳的,孙权夜半起来,往炉子里添了些许安息香,乔玮才沉沉睡去,甚至连屋子外下了一整天的暴雨都不知道。 她数日不能入眠,这一觉便整整睡了两日才醒来。而乔瑢也渐渐有了一点血色,乔玮坐在榻边陪着用膳说话,连擦手洗脸都要亲力亲为,不肯交由旁人。张医师说乔瑢气血亏得厉害,需得做好双月子,药材也是斟酌了再斟酌,多一分怕药性太强,虚不受补,少一分又怕药性弱了,吊不住气。药的气味浓厚,熏得乔瑢撇过头去,有些抗拒。乔玮不厌其烦地一勺一勺哄着她喝,后来连登儿都学会了,拿着勺子学着乔玮的样子,把自己碗里的饭喂给乔瑢,奶声奶气地开口,“姨母,吃……”乔瑢十分配合地由孙登给她喂饭,还不忘夸赞一句,“登儿真乖。”只是话说到一半,却仿佛被什么哽住了一般,眼泪突然决堤,啪嗒啪嗒地砸在衣襟上。孙登还不明白大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伸出手来,给乔瑢擦着眼泪,“姨母,不哭。”乔瑢颤抖着手抱住孙登温热的小身子,仿佛如此就能抱住自己那个拼尽全力生下却来不及见上一面的小生命。她一生下孩子,那孩子就被乳母给抱走送去了顾绫晨那里,她挣扎着起身要抱回自己的孩子,却终究抵不过产房中那么多产婆的力气,死死将她按在床上。“这是将军的长子,岂能长于卑贱妇人之手。夫人心慈,往后这孩子就是周家和顾家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