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和昶悲痛欲绝的眼神,仿佛是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地刺痛齐白敛的心,让他心中那如何都不愿相信的猜测,得到了最残酷的证实。
齐白敛不顾一切地扑上前,紧紧抱住那卷草席,声泪俱下,悲恸地呼喊着:“大哥!”周围的哭声如同决堤的洪水,此起彼伏,连绵不绝。不少大夫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痛,泪水夺眶而出。在齐王府中时,他们无时无刻不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触怒了吴愔,只能将恐惧和悲伤深埋心底。此刻,所有的情绪仿佛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尽情地释放出来。祝明月心急如焚地跑过来,一把将林婉婉紧紧拥入怀中,她的手轻轻抚摸着林婉婉的脊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平安就好,平安就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驱散刚刚经历的恐惧和不安。白秀然在一旁焦急地催促道:“马车就在外头,我们赶紧走吧!”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吴漳看着眼前这群医者,刚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正与亲友们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之中,甚至有人已经准备跟着家人离开。心中一紧,赶忙高高举起马鞭,大声喊道:“都不许走,这些大夫还得随我进宫复命呢!”今日把人放走了,明日再想把人凑齐,可就难如登天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太医官职在身走不得,但这群民间大夫今日脱身,明天还能剩一成,都得算城门官恪尽职守了。这么好的人证,这么难得的机会,吴漳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吴漳决定带他们进皇城去见识见识。祝明月关切道:“这怎么回事?”林婉婉趴在小伙伴肩头,微微扬起下巴,望着天上的烈日,说起一个阴森无比的话题,“罗马帝国的幽灵,盘踞在长安上空。”祝明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虽然齐王府大门紧闭,消息不太灵通,但还是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消息传了出来。比如吴穆实际上是在宫宴上吃了龙涎香酥,引发了丹毒。原来是中的铅毒。林婉婉转头看向不远处齐家父子三人,神情凝重地对祝明月交代道:“我们一时半会恐怕不能脱身,齐家遭了灾殃,你帮我看顾一会。”祝明月微微点头,轻声应道:“嗯。”算是答应了林婉婉的请求。哪怕齐王府距离皇城不远,吴漳存了让吴愔丢脸的心,也不可能让一群饱受惊吓的医者步行前往皇城,这样岂不成了游街。吴漳在齐王府外紧急征调了几辆马车,将一群太医和大夫一股脑地塞了进去。王府外的人群也随之转移,浩浩荡荡地跟着前往皇城。不过,此地依然留下了不少人,他们紧紧盯着齐王府,密切关注着里面的一举一动。按照平日里的传统,一旦有地方失火,周围的人都应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人出人,有水出水。可眼下齐王府着火,各个门口都围满了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帮忙救火,大家就这么冷冷地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火势蔓延。太医们都有宫籍,进出皇城相对方便些。偏偏一群民间大夫,一穷二白,要啥没啥。只能卡在皇城门口,等里头能作主的人发话。吴漳万万没想到,林婉婉也没有现成的宫籍,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官眷吗? 林婉婉若是段晓棠名义上的妻室,或许可能在新年时,在皇后宫殿外有个站处。可惜,她只是一个妹妹!无奈之下,最终只能吴漳一人先行进宫复命。吴漳沿着长长的通道向前走去,迎面碰上一人。吴融热情地迎上来,“滕王弟,你刚从皇兄府上回来,他那儿现在是什么情况?”吴漳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回答道:“兵荒马乱吧!”吴融脸上露出一副关切的神情,说道:“可惜手头杂事太多,这会儿实在抽不出空去探望皇兄和侄儿。不过我已经派人去长安各大寺院,给穆儿点上长明灯祈福了。”吴漳心底轻嗤一声,没时间去探病,倒有时间进宫煽风点火!故意拉长调子,阴阳怪气地说道:“要是传出去,谁不得夸你这个叔叔当得周到呢!”两人并肩前行了几步,很快就来到了大殿前。吴杲高坐殿中,左右皆是皇亲贵戚,文武重臣。这场面比之大朝会当然不够看,但浓缩的都是精华,在场的都是有份做主的人。吴漳甚至在人群之中看到韩腾、薛曲的身影,他们来作甚?延医还是下注,是吴越的意思吗?吴漳赶忙叉手行礼,不紧不慢地说道:“侄儿昏迷不醒,王兄王嫂心急如焚。眼下大夫们已经集思广益讨论出一张药方,正煎了给侄儿喂下去,至于药效如何,目前还不清楚。”吴杲神色凝重,沉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