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听着,没再问。
答案已经很明显,北祁,差不多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两人沉默地躺着,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是给这两具疲惫的躯体覆上一层霜。
月光偏移,照亮了御书房墙上挂着的一幅残破地图。
那是北祁的疆域图,如今上面布满了红色的标记,每一个标记,都代表一座陷落的城池。?l?a,x!s^w¢.*c¨o,m^
“易年…“
周晚忽然叫他的名字。
“嗯?“
“如果……“
周晚的声音很轻,“如果这盘棋真的救不回来了……“
“没有如果…“
易年打断周晚,“棋是死的,人是活的。“
周晚转头看向易年。
易年望着夜空,目光坚定:
“活人,怎么能被死棋困死?你忘了吗,我最擅长的就是掀桌子…“
周晚怔了怔,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废墟中回荡。
“好!“
说着,猛地坐起身,“那老子就陪你把这盘棋掀了!“
易年也坐了起来,两人相视一笑。
月光下,两个满身狼狈的少年,在这片象征王朝衰败的废墟里,笑得像个疯子。
因为他们知道,有些棋看似无解,但只要下棋的人还在,就总有破局之法。
周晚瞥了一眼,易年脸上的淤青已经彻底消退,皮肤光洁如初,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而他自己手上的伤口却依旧狰狞,指节处的皮肉翻卷,血迹干涸成暗红色。
人比人,气死人。
周晚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忽然开口道:“木叶死了。“
易年猛地转头,瞳孔骤然收缩。
“什么?“
易年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
周晚没看易年,只是盯着自己手上的伤,平静地重复:“木叶死了。“
下一刻,易年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木叶,圣山山主,天地间地位最高的几人之一。
他……死了?
一路上没有听说这个消息,所以只有一个原因,木叶的死,已经过去很久了。
久到人们不再谈论,久到死亡在这乱世中变得如此平常,哪怕死的人是圣山山主。
木叶那张方正的国字脸在易年脑海中浮现。
浓眉如剑,目光如炬,永远挺直的脊背,仿佛能扛起整座圣山的重量。
想着那张脸,轻轻摇了摇头。
易年从未恨过木叶。
哪怕当初在圣山,木叶将他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
因为易年知道,木叶是个纯粹的人。
他心中只有圣山。
为了圣山,他可以放弃尊严,可以背负骂名,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赴死。
“怎么死的?“
易年低声问。
周晚冷笑一声:“还能怎么死?“
不需要明说,易年已经明白了。
木叶的死,一定是为了让这世界更乱。
圣山是天下第一修行圣地,是维持人族现状的关键。
而木叶作为山主,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威慑。
他若活着,修行界便不敢轻举妄动,世家不敢肆意妄为,就连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也要忌惮三分。
可他死了。
死得悄无声息,死得恰到好处。
死在这天下大乱的前夜。
易年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掌心被指甲掐出深深的痕迹。
木叶死了,圣山会乱,人族会乱,这天下……会更乱。
“什么时候的事?“
“三个月前…“
周晚淡淡道,“死在圣山止戈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