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时,易年踏上了通往城西的小路。_s?j·k~s*a/p,p~.?c*o?m-
圣山弟子暂居的院落原是立阳城守备的旧宅,青砖灰瓦,朴素得近乎简陋。
院墙外斜插着半截断剑,是剑峰特有的标记,剑柄上缠着的白布条在风中猎猎作响,像面小小的招魂幡。
守门的弟子正在擦拭佩剑,听见脚步声抬头,手中棉布"啪"地掉在雪地里。
"易...易师叔?"
少年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是突然被人扼住了脖颈。
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脸颊还带着稚嫩的弧度。
但握剑的手已经布满老茧,是常年练"山北十九剑"留下的痕迹。
易年记得这个少年。
第一次去圣山的时候,这孩子被圣山选中,由卓回风他们带回。
如今几年过去,修为长进了不少。
而且能活到现在,也算幸运。
"白峰主在吗?"
易年笑了笑,仿佛没看见对方瞬间绷紧的肩膀。
少年下意识扭头望向院内。
透过半开的门扉,能看见几个正在练剑的身影突然僵住,剑刃破空的嗡鸣戛然而止。
有人的佩剑脱手砸在石板上,溅起几点火星。
"在…在后院…"
少年结结巴巴地回答,脚步却挡在门前没动,"但峰主说...说不见客..."
易年点点头,说着多谢,进了院中。
院中的积雪被剑气扫出奇怪的图案,像是某种未完成的剑阵。
易年踩过那些沟壑时,听见四周压抑的抽气声,十几个剑峰弟子如临大敌地围着他,却没人敢真的拔剑。
"叛徒还敢回来!"
突然的厉喝打破寂静。
易年转头,看见个独臂老者站在廊下,空荡荡的右袖扎在腰带里,左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易年认得这张脸,谷长青,当初木叶很看重的长老,那条胳膊是来落北原后断的。
不过这世道,能活着就已不易。
"气血衰竭,如不控制心性,境界恐会后退…"
易年突然说着。`微`趣^小,税·网! ′免\废_越¨黩_
谷长青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开口喝道:
"与你何干!"
"圣心诀能温养经脉,加以调理,境界或许也不会跌…"
易年说着,指了指他发青的指甲,"再练万剑,左臂只怕也要废…"
院中一片死寂。
几个年轻弟子偷偷看向谷长青的手,被他狠狠瞪了回去。
但易年已经转身走向后院,靴底碾过雪层下的枯草,发出细碎的断裂声。
后院的景象让易年脚步微顿。
不知是谁在雪地里搭了座简易剑庐,三块青石垒成灶,悬着的铁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以洁癖着称的剑峰峰主,此刻正盘坐在雪地上,素白道袍沾满泥渍,面前摆着两个粗陶茶碗。
"来了?"
白笙箫头也不抬,"坐。"
易年撩起衣摆坐下,积雪浸湿了布料也浑不在意。
铁壶里的水滚了又滚,白笙箫却迟迟不沏茶,只是用剑尖拨弄着炭火,火星噼啪四溅。
"师兄早知道我要来?"
"立阳不算大…"
白笙箫的剑尖突然挑起一撮雪,精准落入左侧茶碗。
"没没太多人能让城北士兵欢呼…"
雪水在碗中缓缓融化,映出两人变形的倒影。
易年看着碗底沉淀的枯叶碎屑,忽然笑了:
"这是不是就是山北的'洗剑茶'?"
"你猜…"
白笙箫抬眼看向易年,眸子中多了丝笑意。
发自内心的笑…
"这段日子去哪儿了?"
白笙箫一字一顿道。
别人能瞒得过,但对易年熟悉无比的白笙箫,瞒不过。
铁壶突然爆开一道裂纹,热水嘶嘶渗入炭火,腾起呛人的白雾。
"去了一趟西荒…"
易年端起茶水,"治病…"
"怎么样了?"
"好了…"
"那就好…"
正说着话,白笙箫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的血。/1′1.k′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