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点儿情绪波动。
她既没有害怕,也没有嫌弃,和他以前遇到的人都不同。
裴澜很平淡地盯着他:“然后呢?”
少年一直是跪着的,闻言,慢慢起身,靠近裴澜:“小姐,你真的还要问吗?”
少年的气息逐渐靠近,裴澜没躲,但是不喜地皱眉:“你离我远点。”
少年黝黑的眸子盯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听她的话停住了脚步。
“小姐若是不信我,箫给我便是。”少年笑:“我帮小姐学习乐器,体会感情,小姐帮我抹去罪名。”
“我只是想当一个没有罪名的人罢了。”他悠悠地开口。
裴澜不信。
但是她还是把箫给他了。
她只是好奇。
出乎裴澜意料的,这个人吹箫吹得十分好听。
和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一点儿都不一样,他吹得曲子有点儿像民谣,带着一种缠绵悱恻的温柔感。
裴澜听愣了,是她浅薄了。
“小姐明明不需要知道这么多的,不是吗?”他把箫递给她:“各取所需不好嘛?”
“我总归……”他声音微微顿了一下,带了些笑意:“害不到小姐的。”
裴澜从来就不怕他能害得到她,那是她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她怕的是他害别人。
裴澜垂眸,想了一会儿,点头:“可以。”
“但是我要和你签主仆契。”
少年的动作因为她的话微顿,眸子在那一瞬间黑潮汹涌,不过很快就被他压了下来。
他盯着已经干枯了血迹的手指,那晦暗的神色逐渐收敛,他最后笑了下:“行。”
不过就是一个主仆契约罢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他从这里出去,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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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澜和他签订契约后,才知道这人的名字叫许沉柯。
她把消息给盛家传了去,让盛家查一下这个人的底细。
盛家现在是她小舅舅当代任家主,因为她娘懒。
据说她这个小舅舅年轻的时候很不靠谱,是个整日闹得鸡飞狗跳的叛逆贵公子。
不过后来阿娘献祭,盛家当时也处于动荡之中,盛舅公也老了,觉得力不从心,便把这便宜儿子踢上了岗位。
再后来,无数次败家的叛逆少爷不断成长长,终于成为了现在盛家的另一个顶梁柱。
小舅舅办事效率很快,几乎是在她传消息去的第二日,盛家回的消息就到了。
她看到了许沉柯没说的事情。
其实许沉柯应该是知道她和盛家有关系的,所以也没打算真的瞒住她。
他就是一个杀人犯,杀了自己的养母。
他在外一直没有用真名,他是越狱的,进了金娇坊的男子一半都没有再出去的可能,也就没有人查他的底细。
毕竟金娇坊是伺候贵女的地方,难免会有一些朝廷上的事情,保密机制还是要做好的。
裴澜突然就觉得这个人不是被人卖到金娇坊的了,他应该是自己来的,想要以此来掩盖自己的行踪。
然后呢?他想利用她做什么?
出金娇坊吗?
裴澜盯着信纸想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把纸点燃烧掉了。
许沉柯是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的,他既然要跟着裴澜,裴澜自然也不会让他穿着那一身破旧而又狼狈的衣衫。
这些年凡界的变动也不少,长公主下台后,金娇坊几乎有一半的权利落在了秦升手里。
裴澜是秦升带进来的人,所以她在这里的行动权力很大,带走许沉柯这样一个无名小卒,几乎没有人会阻止她。
裴澜找人给他带了套衣服,并打发他去整理洗漱去了。
这个时候他正好回来,碰见她指尖还未燃烧殆尽的信纸。
空气似乎都凝滞住了。
他洗漱完后,那张脸少了污垢,带着一种矜贵的感觉,眉眼精致,那双眸子带着些阴郁的乖巧,他身量清瘦高挑,黑发未干,湿漉漉的垂着。
裴澜恍惚了一瞬。
她周边的人颜值都不低,从小到大,她已经很少能见到能惊艳她的人了。
裴澜想,这个人怪不得能进金娇坊。
他若是真的打算以色侍人,那必然是头牌的位置了。
许沉柯的眉眼弯成一个漂亮的形状,里面有着化不开的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