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蓁这才意识到云真是什么意思,眼睛无措的看向那张红纸,不好一口回绝,否则就是对老人家不敬,只能硬着头皮问:“谁啊?”
“漆家的,略大你几岁。那孩子我也见过几次,得体,进退有度,从小放在女子堆里一起养的,十分有能力。”
燕蓁一向排斥这种素未谋面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听到‘漆家’时她就暗想得让漆九芳帮自己打听一下了。
“外祖母,我还有大事要做,不想拘于这些。”
女皇哈哈一笑,像母狮看幼崽一般看着她:“哟,什么大事?说给我听听。”
燕蓁难为情的摸摸鼻子,然后正色道:“我想以南禾皇太女的身份出使西凉。”
本以为会听到‘胡闹’‘不可’等训斥,却见云真并未如此,只是垂眸沉思了片刻,随后睁开一双浑浊但锐利的双眼。
“年轻人,就得去闯闯,我支持。”
燕蓁愣了,看着满头银发的老太太,鼻尖一酸。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长辈的爱和包容,心头的酸涩难以形容。
“谢谢外祖母。”她红着眼笑道。
“你这么上进,我真心欢喜。不过公事要办,私事也别拖着。有一个得力的助手为你看顾大后方,你在前头才好放开手脚。去吧,你回去想想我的话,不急在一时。”
燕蓁低头应是,祖孙俩又说了些日常关怀的话,才散了。
隔天,燕蓁就出了郎园,在翡城的丝竹馆约见了漆九芳。
丝竹馆是奏乐饮茶的地方,环境清幽适合谈事。漆九芳来时看到馆外已经被皇家护卫围住,他有礼的向门口的女护卫禀告,随后得到通传才入得馆中。
此时里面一个人没有,皇太女莅临,必然早就清了场。
“九郎,好久不见。”
燕蓁笑着与他打招呼,没留意这声称呼喊出来后,其他护卫看八卦的眼神在二人之间飘来飘去。
漆九芳看见了,却当作没看见。他微微低头,慢慢垂眸勾唇微笑,声音温煦悦耳,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赏心悦目。
“殿下,好久不见。”语气中三分恭敬七分熟稔,任谁听了都知道二人关系不一般。
燕蓁挥退旁人,二人坐下后简单的寒暄,她于公事上一向开门见山,但涉及到自身,又是要求人的,眼下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只东拉西扯。
“你今天怎么没带弯刀?”
“见殿下不能佩兵刃,我就放在家中了。”
“哦。”她有些不好意思:“没办法,外祖母不放心我的安全,让我去哪都带着人,给你添麻烦了吧?”
“怎会?”漆九芳说完又是温和一笑,眼中的欣赏没有掩饰:“我来之前本还有些忐忑,毕竟殿下与我已是云泥之别....但见面后这些全消了。”
燕蓁歪头,不解其意。
“你还是我在北齐时认识的那个燕小姐。”
漆九芳眉眼温柔的看向她,心跳的有些快。细节见人品,她并没有因获得权利而变得同其他女子一般专制傲慢、理所当然,这样的人叫他如何放弃?如何不争?
燕蓁不知他的心理活动,只听个字面意思,笑道:“自然,我们是老朋友了。”说完却见对方笑意淡了几分。
“不知殿下今日找我来,是为何事?”
袖子里,漆九芳的手紧张的握拳。他用尽浑身解数哀求说服阿娘去和女皇提出成婚的意向,日前已经成形,他一直在等燕蓁主动找自己。
“....是这样的,”燕蓁舔了舔嘴唇,“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个人?”
漆九芳一怔,“何人?”
却听她叹了口气,道:“外祖母希望我同一个漆家的男子成婚。”
漆九芳呼吸一紧,盯着她的神态,缓缓问:“你不愿意吗?”
“很难愿意吧?”燕蓁以手托脸,为难道:“我都不知道对方是谁,就是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转脸却要睡一张床,这和在北齐的时候有何不同?”
他的紧张缓解了一瞬,紧绷的肩膀松了几分,身体却不自觉向前倾:“那....若是你们认识呢?”
“怎么可能,漆家的我只认识你....”说着,燕蓁似反应过来,突然不动了。
漆九芳也被点穴一般,连喘气都忘了,低低追问:“若是我呢?”
沉默。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见她本淡笑着的眉眼垂了下来,漆九芳顿觉心脏抽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