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蓁被铁骑带走后,许多人对她的三个身份好奇不已,一个女子,怎么能既是西凉人,又是南禾人,同时还是北齐人?
好奇的是人的天性,也正因为这份好奇,关于朋颜神像倒塌那日的经过,以及燕蓁当天的每一句话,都被转述和流传了出去。
以疏勒为中心,西凉各州流言四起,甚至有人将朋颜死亡的真相传到了幽州,一时间军心动摇,每个士兵在听到那一声声叩问时皆动容不已。
阿勒斯仍留在疏勒,继续让人煽动舆情,按照燕蓁的交代造势。舆论的方向从朋颜之死到两国交战是否有必要,发展的愈演愈烈,渐渐的,也传到了北齐。
哈拉墩。
即便这里的居民是最推崇王的统治的,却也会在不起眼的角落小心的议论此事。
“听说了吗?朋颜的后人被王抓走了,是死是活很难说喽。”
“我咋听说被抓的是南禾的皇太女啊?”
“哎呀这是同一个人。”
“你们刚刚说什么?”
阴影里,一个身穿白袍的人走出来,他头戴白色帽兜,从头裹到脚,只露出一对阴翳的双眼。
“你说,谁被抓了?”
“啊?这人是谁?”
“不知道啊,路过的吧。”
“喂,你小子怎么偷听人说话啊。”
男人脱下帽兜,露出一张俊逸的脸,正是失踪多日的萧允羡。
“快走快走。”其中一个脚夫见这是个中原人,便狠狠皱眉,拉着自己的兄弟就要出去,下一秒却感觉肩膀一沉,一柄白玉骨扇打在了他的肩头,整个人瞬间动弹不得。
“把你听到的,一五一十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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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庭。
燕蓁被带到了主殿外,经侍从通传过后,被身后的铁骑推搡着入殿。
与此同时,主殿内走出了一个白发男童,擦肩而过之时,灰白的眼珠转动了几下,突然对着燕蓁开口:“这次是一个人了。救不了,救不了。”
她脚步顿住,回身望去,却见对方已经徐徐走远。
身后的铁骑又推了她一把,催促她快点走。
燕蓁收回视线,走向殿中央,抬头看向高高的王座,和座上睥睨一切的西凉王。
此刻的他正仰着头,身子斜斜的歪在王座上,倦怠的没有生机,仿佛被临时续了一缕命的游魂野鬼,皮肤苍白,双眸如魑魅黝黑的深不见底。
“王,人找到了。”
铁骑走上前,单膝跪地,以手贴肩,仔细看还会发现他语气中的一丝颤抖,不像恐惧,更似兴奋。
西凉王漠然的将目光从头顶的穹顶彩色玻璃天窗转移到殿内站着的燕蓁身上。
“嗯。”
他直接无视了跪着的铁骑,面无表情的用手支着脑袋,有些无聊。
铁骑等了片刻,却不见座上人动作,只好再次开口:“请王赐下不死药。”
西凉王自鼻腔中发出哼声,似乎在笑。
“何时开始,你们竟能开口要赏赐了?”
铁骑的另一条腿也跪下,坚硬的盔甲磕在地砖上,发出嘭的一声。
“王,我们不敢。但...这个月已经快要过去了....我们实在受咳!”
话未说完,王座上一个飞刀射过来,正中铁骑眉心。后者双眼瞪圆,口张着,血不断从额头流下,整张脸顿时如被刷了红漆般,令人目不忍视。
“你也配?”
西凉王擦了擦手指,尽管他的手依旧苍白如初,没有任何污渍。
整个过程就在短短一瞬间发生,而西凉王甚至没有改变坐姿,就这样松垮的歪在王座上。难怪他的主殿从没有任何卫兵把守,轻狂的背后,是对自身的绝对自信。
铁骑死的悄无声息,只有站立在穹顶上的苍鹰飞了下来,开始啄食着他的眼珠。
“我听人说,你跑到了北齐,又自己跑回来了?”
燕蓁面色平静,答了声是。
“为什么?”
她从怀中拿出一张叠好的纸展开,正是早就拟好的休战状。
“之前的交易,没做完。”
殿内默然片刻,旋即发出一阵大笑。
西凉王笑的捂着肚子,用手指轻拭眼角。
“也对,也对,愚蠢但不自知,才叫不自量力。”
燕蓁垂眸做谦虚状:“是否自不量力,今日你就会知道。”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