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走在宝塔之内。
宝塔空旷,没有阶梯,是通天塔。
其内幽暗,只有高耸的塔顶射下来一束光亮。
一人端坐在光亮之中。
乌发如瀑,明媚皎洁,仿若端坐高台上的神像。
皇帝却满心的戒备与恐惧。
听说护国寺的人把这妖孽降服收在宝塔内,他便过来会会这妖孽。
哪曾想他身边有护国寺的方丈以及众多高僧跟随,竟会莫名走入这宝塔之中。
那坐在光束之中的人必定是那妖孽无疑!
皇帝紧张的吞咽了下,勉强维持镇定,开口道:“你想做什么?朕可是天子,亿兆生明的君主,天命所归!你杀朕,就不怕遭天谴吗!”
光束之中,那人略带沙哑的声音飘出来:“皇上误会了,我无有杀你之意。”
皇帝并不轻信,问道:“那你把朕拘进来是什么意思?”
那人道:“皇上对我似乎有误解,我带皇上进来是想告诉你,我非是妖孽,更无有杀皇上之意,我只是想在相助皇上而已。”
皇帝心动了。
她的本事皇帝已然领教,若她果真有意助他,那他自是求之不得。
只是……
皇帝狐疑道:“你为何要帮朕?”
那人道:“随心罢了,皇上若是不许,我这便送皇上出去,皇上也不要管我在周云观如何。”
她说罢便要抬手,好像就要将他送出去。
皇帝刚才一心想要出去,现在却害怕真被送出去,忙道:“等等。”
那人便停了动作,静静望他。
皇帝拱手道:“仙子有心相助,朕自是感激不胜,仙子不弃,朕愿尊仙子为国师,修建宫观,奉养在天照山上,只望仙子能护佑朕。”
皇帝目光殷切,他是忌惮鬼神,那是怕鬼神害他,如今鬼神要助他,他自然求之不得。
那人道:“皇上既有此心,那便待宫观建成那日再来吧。”
话音落下。
周遭景物陡然变幻。
梵音阵阵。
幽暗与中央的光束已经其内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皇帝被明亮的日光刺的闭上眼睛。
“陛下!”
陈锦大叫着冲到皇帝面前,涕泗横流,“陛下您没事吧!”
上百僧众也停止了唱诵。
“阿弥陀佛。”
方丈喧了声佛号,身子却是一松,朝旁边歪去。
“方丈!”
惊的他旁边弟子慌忙扶住他。
谢周生也没比这方丈好到哪里。
匆匆赶过来见这情状,陈锦又说皇帝被带进塔中,他便知道这些和尚是敌不过琉璃的。
紧绷的心神放松下来,他瘫坐在地上之时,皇帝竟出来了。
那边皇帝已经适应了外面的日光,睁开了眼睛。
他现在满心都是塔里面的人,没工夫理会旁的,吩咐陈锦道:“你去,将天下所有工匠召集至天照山,朕要为国师修建宫观!”
“是,是奴才这就……”陈锦应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面色诧异,“国师?”
皇帝脸上的表情是藏不住的兴奋:“朕要奉塔中仙子为国师,你让内阁拟旨昭告天下!”
他转过身,这才发现泄力坐在地上的谢周生。
皇帝一怔:“你怎么在这儿?”
谢周生还没说话,陈锦先道:“陛下,谢大人来的好急,您瞧,这脸脏的,朝帽都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为了赶来见自己将死的心上人呢!”
陈锦说话阴阳怪气藏着恶意。
皇帝立时就联想到谢周生常去周云观的事情,本已经消失的猜忌,转瞬又起。
谢周生以手撑地,调整姿势跪在地上道:“陛下,陈公公这话简直是大逆不道,臣请陛下让陈公公收回此言。”
陈锦一愣:“谢大人这是恼羞成怒,胡乱攀扯吗?”
谢周生并不理会他,只望着皇帝。
皇帝道:“他的话怎么大逆不道了?”
谢周生道:“陛下一是臣的君父,二是臣的老师,陛下一手将臣提携至如今的地位,于臣来说便是天下第一人。
君父受险,做臣子的如何敢不在身边,如何能不着急!
陈公公不知妖孽凶险,未行劝谏之责,令陛下身陷险境,臣心急如焚,不顾一切赶来反倒又被陈公公倒打一耙,出口污言,攀扯什么男女之情,污臣对陛下之心,更污陛下的名声。
因此臣说陈公公的话是大逆不道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