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想去,陈锦可不敢让他去。
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他多少也长了记性,当即跪下道:“陛下使不得啊,那观主从头到脚都透着诡异,若上次陛下见国师的事情再次发生,这观主又不似国师一心相助陛下,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奴才当真是万死也难赎罪啊。”
皇帝想了下没有坚持,他现在有国师相助,只等国师出塔助他长生,何必在此时以身犯险,他吩咐道:“让谢运生过去,你也去,看准是个什么东西给朕就地弄死。”
“奴才遵旨!”
陈锦应声下去传命给谢周生暂且不提。
晋王府。
苏软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后日满月夜在道观现身的排练。
她已经铺垫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一鸣惊人,让皇帝发现她封她为圣女了!
苏软软端着身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桌案上的花瓶。
花瓶口坐着个巴掌大小的纸人。
它正注视着苏软软。
这些日子,谢若初虽然一直在修炼,但也没就此忽略苏软软。
她在用她的身体发癫,如果她不注意,恐怕等她神魂强悍到可以夺回身体也是死路一条。
可即便如此。
她的处境已然很凶险。
皇帝是个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
苏软软这个蠢货竟然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搞忠心她的教会。
还要在满月夜大张旗鼓地现身,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纸人的纸手攥成拳头,恨不能冲上去将苏软软这个蠢货就地打死。
她现在的神魂已经可以夺回自己的身体了。
但夺回来之后怎么办?
逃吗?
苏软软用她的身体这样作死,东厂的人已经在密切查探她了,她往哪里逃都是死。
观主现在在护国寺内,她进不去,也无法求助。
到底该怎么办!
纸人焦躁起来,低头看着自己纸皮做的身子,难道她往后就只能以这幅模样存在于人世间了吗!
不!不行!
她还没报仇,怎么可以连身体都丢了!
她也从没做错过什么,该受到惩罚的不是她,是苏软软这个愚蠢又恶毒的女人才对!
该以为纸皮模样存在于世间的人是她才对!
想到这里,纸人猛然抬头。
苏软软还在端在身子练习神明仪态。
纸人却笑了。
她既想在众人面前一鸣惊人,那她自然是要助她一臂之力才是。
十五满月夜转瞬即到。
那不起眼的道观终于张灯结彩地热闹起来。
宽阔的道场内挤满了人。
所有人都仰头望着天空上的那轮明月。
直到它由缺转圆。
人群爆发出高呼声。
“月圆了,月圆了!”
“观主千岁!观主千岁!观主千千岁!”
……
在人群亢奋呼喝声中,奇异的乐调响起。
众人连忙噤声,朝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
那是道观内部。
平日里关禁的八扇大门倏然打开,身穿彩衣,头戴古怪发饰的人分成两列缓慢走出来。
他们手中拿着丝竹管乐,边走边弹,那奇异又古怪的乐调就是从这其中发出来的。
众人都知道定是观主要出来的,俱都肃容以待。
陈锦却往自己周边的番子里缩了缩。
一转眼见谢周生抄着手,悠闲地站在原地,不禁压低声音问他:“谢大人这般气定神闲,难不成是知道这观主是个什么东西,所以才不害怕吗?”
谢周生没有看他:“公公说笑了,我若是知道也不必费心做局引她现身了。”
陈锦道:“那如此看来,谢大人的胆量也不小啊。”
谢周生道:“万事万物见的多了便也不会再反应过度,我比公公多见识了几次妖孽,这胆量自然就练出来了,想必公公见识了这个妖孽的,往后再见必然也不会再害怕,公公说是吗。”
陈锦本想试探,却讨了个没趣,笑着附和了声。
两人说话间。
前头那些吹拉弹唱的人已经全部走了出来,便现出最后的抬舆来。
那抬舆不大,呈莲花形状,上头坠着五彩飘带。
随着走动,飘带纷飞,隐隐能看出其中端坐的人影。
陈锦忍不住又往前走了一步,见那抬舆被抬至道场中央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