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翠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有,有,但是我,我从来不认识那位大人,是他知道杨家雇佣我在家里做伙计,之后才……”
“打住,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即可,”孙县令向后依靠在太师椅上,厉声道:“我且问你,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他让我偷东西。”下意识说出这句话之后,魏小翠脑海中猛然闪过一个激灵。
真实情况是何斌要她给杨瑞祥下毒然后偷那份地契。
若是以前的自己在这威严的大堂上被县令老爷这么一问,一定会不敢隐瞒地把真实情况说出来。
但是早已料到这种情况的郎君杨瑞祥,不断对自己进行高强度应激反应训练。
结果自己一听到县令提问,果然顺口就把所练习的话讲了出来。
“偷什么?”孙县令继续追问。
“地契。”有了经验的魏小翠,顺着练习的内容说了出来,这个回答明显不那么慌张了。
“你偷到了?”
“没有。”这里魏小翠撒谎了,但其实她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在撒谎。
因为当时杨瑞祥将装了地契的长筒交给她的时候,骗她说长筒是空的,里面没有地契。
“他要地契做什么?”这句话并不是在问魏小翠,孙县令此刻已经扭头面向站在一旁的主簿吕良。
此刻已经没有人在意魏小翠哆哆嗦嗦地回复不知道,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县令和主簿二人身上。
然而先出来回话的,却是县令的师爷。
“禀县尊,鄙人核查本县账目,账目记载清晰无误,然有一处有些蹊跷。”
“之前县里悬赏大盗一千贯,记录上明明没有写悬赏被完成,库房里却有还未入账的悬赏金被领取的记录,更可疑的是由捕头何斌代领。”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何斌定是把衙门里的银子拿了却还不上,为了填补才对杨家狗急跳墙,而他的姐夫吕良必定参与在其中,扮演不光彩的角色。
他看向吕良的眼神更犀利了,这是县衙里面第一、三把手的交锋。
几十个衙役、捕快以及在旁边看戏的县尉等人,有的知道内情,有的纯纯看戏。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主簿吕良拱手道。
“当是为了钱财,何斌此人生性好赌,听说他曾在赌坊输了大笔银子,之前他还找我借钱,张口就要五百两,我哪有这么多钱就把他轰走了。”
县令眯眼瞧着对方,看来对方是打算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何斌身上,自己独善其身了。
这既是一场博弈,也是一个交易。
现在这种情况,若是自己这个县令非要拿下他这个主簿,恐怕要费老大一番精力。
而若是到此为止,不再追究的话,吕良就会放弃插手新任捕头的人选,甚至会完全支持他这个县令的提名。
如此一来,三十名捕头的头目位子,就安排成自己的心腹。
权利能够施行,工作能够展开,自己顺利完成空降到落地。
孙县令最后决定接受这个交易,那么何斌的命案也就可以结束了。
有时候,案件真相大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益分配能让各势力接受,维护平衡与稳定。
“将何斌家里查抄吧,”孙县令从案牍上翻开一纸讼状,那是杨瑞祥状告何斌的状纸。
想了想,孙县令又补充道:“何斌的家财先补了账,若是有余,便补偿给杨家。”
这样,也算对诉讼有了交代。
至于查抄何斌,只不过是又将上演一场小吏趁机顺手牵羊、下官趁机孝敬上官、上官趁机敛财的戏码。
此后,没了衙役们的打扰,杨家里顿时冷清不少。
接到讣告的远近奔丧之人也都已经来过,灵堂也到了拆撤的时候。
杨瑞祥没有拖延,按照流程正式为父母封棺下葬。
本地有专门的送葬队伍,价钱公道。
杨瑞祥和他名义上的堂弟,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杨吉成,分列左右扶灵柩在前,纸钱开道,哭声送行。
杨吉成虽然已经过继出去了,但按规矩,他也要守孝一年。
一行人缓缓出城向后山而去,那里有一块请道士选的‘风水宝地’。
杨瑞祥一锹一锹地铲土填埋,看着渐渐被泥土覆盖的棺椁。
忍不住心想,“听说先人竖着葬,后人一定旺,也不知真假……但那个好像是‘姜丝’片……”
他最后还是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