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纪淮澈行色匆匆出现在陶然居,刚要朝老太君行礼,一个茶盏掷在他跟前。
“跪下。”老太君扶着桌角,语气沉沉发问:“你带那女人回来,是要故意气阿澜,还是诚心想要娶她?”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纪淮澈神色恍惚了几秒,而后斩钉截铁:“孙儿诚心想娶她。”
老太君捻着佛珠的手一顿:“想清楚了?”
“宜儿对孙儿情深义重,我不能辜负于她?”
“既然澈儿真心喜欢,那祖母就不为难你们。如此……”老太君话锋一转,不容拒绝:“你和阿澜的婚事就此作罢。”
“祖母?”纪淮澈愣住,一脸不可置信。
“阿澜是个好孩子,我见不得她受糟践。明日你便把定亲信物还给阿澜,从此各自嫁娶再无瓜葛。”
“我不同意。”纪淮澈仰头看着老太君,咬着牙一字一顿:“我不可能和叶微澜退婚,她就是死也只能是我的人。”
“纪淮澈,礼义廉耻你学狗肚子去了?”老太君拍案而起,怒目而视:“你这是在折辱阿澜。”
纪淮澈沉着脸,与老太君对视:“别的事孙儿都依祖母,但退婚绝无可能。”
“你你……”老太君一口气喘不上来,身侧嬷嬷眼疾手快扶住她,纪淮澈面含愧疚,却没有退让的意思。
“你当真要如此?”
“孙儿心意已决。”
“你现在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了。”老太君闭了闭眼,一脸沉痛:“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日你莫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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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叶微澜刚歇下,房门就被拍的啪啪作响,开门一看,檀香身后跟着陶然居管事嬷嬷。
她心里咯噔一声,暗想是不是老太君出事,这个念头刚生出来,就听李嬷嬷说:“姑娘,老太君病重,你快随我过去瞧瞧。”
叶微澜应了一声,提着药箱,小跑着去了陶然居。
瞧着她进来,婢女自觉退开。
索幸老太君只急火攻心,扎了两针,又灌了些药,下半夜人就清醒过来。
瞧着趴在床沿打盹的人,老太君心里发堵,深深觉得,她那孙子不是个东西。
叶微澜睡眠浅,听着动静,缓缓睁开眼。
“好孩子。祖母吵着你了。”老太君拍了拍床,示意叶微澜上去。
叶微澜挤出一个笑,脱了鞋袜,挤到老太君身边:“祖母感觉好些了么?”
“已经没事了。”老太君捂着她发凉的手,心疼道:“让丫鬟婆子守夜就好,你身体才恢复些,累坏了祖母可是要心疼。”
“我知道分寸,祖母莫要担心。”
“澈儿的事,祖母代他向你道歉,是我们纪家对不住你,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祖母。”叶微澜定定看着老太君,眼圈泛红,但到底是忍住了:“阿澜不委屈。”
“好孩子。”老太君搂着叶微澜,眼眶也跟着红了一圈。
祖孙两又说了些体己的话,老太君身体熬不住,没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
等人睡熟之后,叶微澜起身离开。
刚出房门就和纪淮澈撞了满怀,他黑着脸拉着往偏院那边走。
叶微澜挣了挣,怎么也挣脱不开,挫败:“将军,你想做什么?”
“这句话不是该我问你吗?”纪淮澈将抵在墙角,黑沉沉的眸子,一瞬不瞬注视着她:“叶微澜,你现在长本事了,懂得在祖母面前搬弄是非了?”
“我没有。”叶微澜下意识解释。
纪淮澈冷嗤一声,压抑的怒火化作一声讥诮:“你觉得我会信?”
“既然将军不信我说的话,那就没有谈的必要。”
叶微澜作势想要走,一把被人拽了回来:“我允许你走了吗?”
纪淮澈步步紧逼。
隔着一指的距离,两人呼吸交缠。
眼看要亲上,叶微澜呼吸一乱,撇过头去:“你到底想怎么样?”
纪淮澈眼睛眯起危险弧度,视线落在叶微澜殷红唇瓣,喉结滚了滚,强迫她抬起头。
这是他日思夜想的一张脸,也是他午夜梦回,恨得咬牙切齿的人。
“宜儿的孩子保住了。”纪淮澈冷不丁抛出这么一句话。
叶微澜愣了一下,转而反应过来,这是在敲打自己。
“将军放心,以后沈宜出现的地方,我自觉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