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道:“边境气候苦寒,盛京兵将骤然前往,极容易水土不服,更别提如今匈野戎狄同时来犯,我大周是腹背受敌。”
“你这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要大动干戈,那本王倒是要问你,朝廷兵将就这些,你领兵出征匈野,陵豫关那边又该如何是好,戎狄兴兵八十万,陵豫关守兵十几万,你让你儿子死守?”
“你让他死守他就一定能守住?这守不住的代价,有谁能够担待得起?若是城破,他薛子期死不足惜,却要陷陛下和我大周江山于危难之中!到时候你薛远道就是大周的千古罪人!”
沈建清话音刚落,他身后立即有不少人高声附和道:“王爷说的对!王爷说的对!这仗不能打!”
这些人大部分是大周的开国功臣之后,但他们早已经失却了先祖的锐气。
薛远道脸色铁青。薛念是他唯一的儿子,如果可以,那他又何尝愿意出此下策,将自己亲生儿子置于水火,让对方去破一场死局。
可如今朝廷还并不仅仅是兵力不足,也缺少能够带兵的良将,由于先帝沈建宁一直以来的重文轻武,导致军中到处都是那些混日子、刷资历的纨绔子弟,根本就不堪大用,这种人派出去支援薛子期,与其说是帮忙,或许还不如说是再给薛子期添个累赘。
但若是求和呢?
大周为什么会落到如今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因为这些年来,朝廷一次又一次退让,换来的只不过是敌人的变本加厉。
弱者是根本没有话语权的。
继续这样软弱下去,不但求不来和平,还会让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
让边关数十万的士兵和百姓都陷入到水深火热的危难之中。
他是一个将军!
他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
他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百姓惨遭屠戮。
将军百战死。
面对这些王孙贵族咄咄逼人的质问,薛远道面色冷沉,一字一顿的道:“宁可战死,不能后退!”
他没有薛子期那样的八面玲珑。
他生性固执。
他不善言辞。
这点在很多方面都可见端倪。
但他一字一字,狠狠的砸在每个人心上。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安王沈建清甚至被他这气势骇的向后退了一步。
离沈建清最近的永宁侯王宣赶紧伸手扶了他一把:“王爷当心。”
沈建清被薛远道这一吓,自觉丢了面子。他不由得恼羞成怒,当即怒喝道:“薛远道,你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你还要造反不成!?”
眼看着双方气氛剑拔弩张,温如松在此时站了出来。
他如今须发皆白,脸上沟壑纵横。
但他依旧腰不弯背不驼,就像他的名字,犹如一株历经风雨的松。
他抖了抖宽大的袍袖,不慌不忙的跪倒在地:“既然诸位皆各持己见,老臣恳请陛下圣意裁决。”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转向了上座的帝王。
沈燃今日格外安静。
无论众人怎么争吵,他也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
但既然他坐在了这个位置上。
那他的意见无疑就非常重要。
薛远道终究是臣。
他可以同其他大臣据理力争。
然而只要沈燃说“不打”,他就无计可施。
诚王沈建恒老奸巨猾。
他轻咳了一声道:“陛下,大将军有这份心当然是好的,但如今匈野戎狄同时进犯,来势汹汹,朝廷很明显就兵力不足,也缺少领兵出征的良将,不是我们不愿意打,而是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人,一旦兵败,赔的东西更多,还真就不如不打,大周这么多年的基业,可不能这么毁在我们这些人的手里啊,否则我们将来如何去见先帝,如何去见大周的列祖列宗啊。”
他这番话无疑提醒了众人。
沈建清也冷冷道:“就是,如今连大将军的亲儿子都陷在陵豫关,就算要打,那由何人来领兵,总不能把我大周的将士尽数交在酒囊饭袋手里吧。”
一声轻笑蓦地在众人耳边响起——
“朕来带兵,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话音落下,整个朝堂忽然死一般的寂静。须臾后,周围又开始响起一阵阵的抽气声,有不少人甚至都以为自己方才幻听了。
沈建清难以置信道:“陛下,你说什么?”
宽大的袍袖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