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遮眼角余光扫过,众人的表情落入眼底。
只见靠窗黄公子脸上一红,眼中闪过火光一样的异光。
仆人老谢笑呵呵的团团脸一僵,牙齿咬着下唇,又低下头。
身边的梅香惊骇,脸色发青,眼泪落下来了。
县令露出得意,意气风发的样子
强自镇定的苏幕遮,口中不软不硬说道:“慢!俗话说‘人在房檐下,不得不低头。’你要我喝这杯祸水吗?我可以喝。
但是我先有一诗奉赠,不知明尊可敢接纳?”
李载铭眯着眼嬉笑,揶揄:“当逃兵的武侯门第,还会作诗?来,来,来,给我上笔墨纸砚,我倒要看一看,不合我意,可不是酒的事。”
苏幕遮微叹息一声,折起袖子,走到桌前,一手提笔,一手按住纸,沉思一下。
所有人都伸长脖子来看,苏幕遮写什么?
只见苏幕遮提笔连写,悲悲悲悲悲,五个悲字。
李载铭不禁噗嗤笑起来,“这时候才知道悲,太慢了,不识时务。我不仅灌你,还要把你带回衙门,让你知道什么是破家县令。”
宾客厅也哄堂大笑,议论纷纷。
苏幕遮没有理会,威胁和笑声,握笔疾书,“悲悲悲悲悲皇天,圣母逝世未经年。皇亲国戚皆余悲,万年县令亦已歌。”
写完后展纸一吹,拿起来走到窗前,回笑道:“明尊,皇太后的孝期一年没过,你说我这手一放,这张诗稿飘下去,会怎么样?你这锦绣全程的官帽,很可能就没有了。”
谁也没有想到,还有这一手。皇太后过去已经半年多,民间都不当回事。
无论是那些读书郎,黄公子主仆,还是李载铭都惊若木鸡,痴坐无语。
梅香则破泣为笑,面带笑容,足智多谋的小姐回来了。
黄公子对着仆从老谢,喃喃自语,“谢伴伴,这是不是传说中无双良才?”
老谢疯狂的点头,“机变无双,真国士之才。”
李载铭结结巴巴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我要……”苏幕遮看楼下,似笑非笑说道:“怎么说呢?楼下都是人,这诗飘下去,明尊可就不单帽子没了,还会不会永不叙用!”
说着手中的诗稿,一晃一晃怪吓人的。
李载铭头都快炸了,脸上酒意全化为汗水,仿佛不是初春,而是酷夏。
他可真怕这个人手一松,给自己招来无穷的后患。
国丧期间,饮酒作乐的官员极多,没人举报没事。
但是万一传到皇亲国戚的耳朵,这可是京中,扔个石砸到可能是官吏。
今上对于圣母的孝心真情实意,万一降下雷霆,泼天祸事自己接不住哇!
想想一路考上进士,多么不容易,刚刚享受权利,就要失去锦绣前程,李载铭心中发苦,头上汗如雨下。
他站起来,勉强挤出笑脸,不顾体面弯腰拱手:“这位仁兄,大家开个玩笑,何必认真?来来来,我敬你三杯。”
那边黄公子和仆人老谢,忍不住笑了。
梅香双手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苏幕遮也不再为难,“明尊,这些读书郎可以走了?”
“走吧!走吧!”李载铭忙不迭的说道,“仁兄真妙人,我连干三杯为敬如何?”说着拿起酒壶,倒个满杯。
那些学员都起来撒腿就跑,陆景元目视嫡母苏幕遮,忐忑不安的走下楼。
苏幕遮阻止李载铭,“明尊,你说了是开玩笑,我们就别当真,这酒席算我请。”
说完这话,苏幕遮多少有点心痛,赚钱养家,才知道钱难赚。
官字两个口,还是不要公开撕破脸。
县令李载铭点十几样细巧的点心,还有冷盘孔雀开屏,主菜是牛乳蒸羊羔,大灾年算起来足足要,二十两雪花银。
去年大旱,京城之外难民遍地,卖身求温饱不得,此时又是早春青黄不接,更见食材供应艰难。
采买这些,就要花自己大量的时间。
李载铭已失面子,也没有强要灌自己酒,而是说道:“本官宴客,断没让你付账的道理。我只是好奇,你不怕我事后报复吗?”
苏幕遮笑道:“明尊,你犯不着用你的金饭碗,来碰我这泥罐子。而且你又怎么知道我没有后手?
大人在京中做官,御使,按察,正愁考功,你这不就给他们送功劳,还不带感激你。”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