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孟凝以为顾惜暖不再想与她有太多交集时,她却对她发出了去她家吃午饭的邀请。
孟凝轻轻张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没等到她的回答,顾惜暖攥着她衣角的手更用力了,她抿紧嘴唇,犹豫了一会儿,又道:
“我、我妈妈听说了你今天会来这边,让我一定要请你到家里吃饭,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
说话的时候,她自始至终都低垂着头,似乎是做了剧烈的心理斗争后才把话说出口的。
孟凝沉默片刻,问:“你希望我去你家吃饭么?”
如果只是她母亲想要邀请她过去吃饭,而顾惜暖本质上是个传话筒,并没有这番意愿的话,那她还是不去了。
没意思。
微风吹拂,一滴露珠从草叶上坠落下来,顾惜暖怔了怔,而后立刻抬起头来:“我当然希望啊。”
说完,她又马上闭嘴,重新将头低下去。
在亚麻色的头发空隙间,孟凝看到,她的耳廓微微泛红。
又是一阵风吹过,孟凝的回应迟迟没有出现。
半晌,顾惜暖感到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将她的手从孟凝的衣角上褪下去。
她心下一沉,失落感瞬间油然而生。
但下一秒,微凉似水的嗓音便于头顶响起:
“带路吧。”
失落感退潮,取而代之的是恣意翻涌的浪花,她猛地抬头,望向面前的白发女生。
青绿眼眸中的林叶轻扬,柔和的光泽在其中闪烁。
她立刻扬起笑容,快步走到她前面,语气轻快又愉悦:
“跟我走吧!”
……
“我家里挺小的,也很旧,希望你不要介意哦。”
在到达目的地之前,顾惜暖这样对孟凝说道。
其实就算没进去,也能从建筑楼的外观看出来了。
顾惜暖的家位于一个旧小区,这里的楼房建筑都很破旧,外壁上到处是青苔、蜘蛛网和发黄的污渍,墙皮剥落,水泥地板上偶有不知名爬虫经过。
孟凝环顾四周一眼,面色不变:“没关系。”
比这更糟糕的环境,她不是没住过。
闻言,顾惜暖笑笑,双手合十:“我妈妈和我妹妹她们人都很好,特别好相处的,她们也很期待你的到来,所以你别紧张哦。”
“我没紧张。”
“噢噢,没紧张就好,那我们上去吧!”
走上灯光昏暗、阶梯狭窄逼仄的楼梯,顾惜暖在一扇门前停下。
在顾惜暖拿钥匙的时候,孟凝观察了一下附近。
门的两边贴着对联,门上还挂着个小花篮,里面有几束鲜花,地上铺着张颜色鲜艳的卡通地毯,跟她们一路上楼看到的其他人家相比,顾惜暖家门口的生活气息明显更浓烈,也更能让人看到生活的希望。
有一个赌博成瘾的父亲还能这样好好生活,她们……很了不起。
“吱呀——”
顾惜暖将老旧的门打开,引着孟凝进去:
“直接进来就好啦,不用脱鞋也没关系,我们晚点会再拖地的。”
孟凝走在前面,顾惜暖在后面关门,因此,率先注意到在她家中间沙发上坐着的中年男人的便是孟凝。
中年男人的眼窝凹陷,眼底泛乌青,眼里布满血丝,下巴上长着密密的胡茬,身上穿的衣服皱巴巴的,整个人像是一条刚从石坛里捞出来的酸菜干。
在另外一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满身是伤的中年女人和一个约莫七岁的小女孩,小女孩靠在中年女人身旁,紧张又警惕地看着那个中年男人,浑身颤抖。
“妈妈,安安,我回……”
孟凝的身后,顾惜暖已经关好门走过来了,在看到中年男人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转为浓烈的厌恶和愤怒。
“你来这里干什么!?”
甚至顾不上孟凝还在场,她快步走过去,向他厉声质问。
中年男人扯了扯嘴角,转动浑浊的眼球,发出低低的笑声:
“小暖啊,我听说你考上了那个什么贵族学校,拿了一大笔奖学金,是不是真的啊?”
听这话的意思,这个男人大概率就是她的赌鬼父亲张大同了。
顾惜暖拧紧眉头,握起双拳:
“关你什么事?!不管我有没有拿奖学金,我们都不会再给你一分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