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月换好睡衣，准备睡觉。

隔着一扇屏风，祝言勤勤恳恳地收拾杯盘。

林清月想到什么，唤他：“小言，你过来。”

祝言听闻，肩膀顿时僵硬，眼睛盯着桌面，整个人好半响一动不动。

林清月等他一会，以为他没想到，又喊了一声：“小言！”

祝言这才转身，步履似拖着千斤玄铁，沉重地往林清月的床边走去。

他每走一步，脸就惨白一分，拳头更是越握越紧。

师尊当初把他从难民堆里救出来的时候，曾捏着他的下巴告诉他：

“我救你，就是看你这张脸长得俊俏，长大一点后，给本尊暖床吧。”

祝言为了逃避沦为男宠的命运，在师尊面前，一会掩盖他已经成年的真实年龄，一会假装身体不适，甚至还想过要自毁容貌。

今晚……逃不过了么。

祝言绕过屏风，看到林清月穿着薄薄的寝衣坐在床上，整个人又像是被雷劈过一样，他飞快垂下头，咬牙不语。

林清月自然是不知道他丰富的心理活动的，她作为现代人，习惯了短袖短裤，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这会她穿着厚厚的长袖长裤呢。

她把祝言招到跟前，扔给他一包蜜饯。

自从知道祝言爱吃甜食后，她抱着一种养崽的慈爱心情，在外面看到好吃的小零嘴，总会给他买一些。

“回来的时候买的，忘记给你了。”

祝言捏着四方形的油纸袋，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奇特。

林清月奔波了一天，累得紧，哄完小屁孩，倒头就睡了。

不一会，蚊帐里就传来她打呼噜的声音。

祝言呆立着，他不安的心情，变为一种无法解释的憋屈。

她，居然，嫌弃他……

蜜饯油纸袋，被他手掌间窜出的鬼火，燃成灰。

祝言掀开蚊帐，阴沉的脸，隔着一指的距离，悬在林清月脸上方。

不再打他骂他的师尊，更捉摸不透，更可怕了……

熟睡中的人，睫毛如蝶翼，肌肤洁净如瓷娃娃，软弱的脖子，一拧就断。

五指黑色的影子，在林清月的脖子上演示着慢慢收紧。

少年的影子，谨慎地退出房间。

今晚，无星无月。

祝言盘腿坐在客栈的屋顶上。

鬼物的语言，窸窸窣窣地在四周响起。

以客栈为中心，匍匐着一圈圈鬼。

再往外圈，还有无数的鬼影，从城邦各处，争先恐后地赶来，膜拜至尊的力量。

祝言苍白的手指，郁闷地往某个角落一点：

“谁，先来受死呢……”

林清月一大早就出门了。

她拢拢衣襟，站在阳光下，身体总算回暖了。

客栈，好像越来越冷了。

她口中啃着烧饼，喝着豆浆，朝身后挥挥手：“不用送我了。”

客栈门口，带着大大的笑容，目送她离去的掌柜跑堂诸人，才讨好地把脑袋收回门里。

同福客舍，真是服务一流。

早上天没亮，整个客栈的人就起床服侍她了，自谦手艺不好，早餐都是去最好的店里，排队买来的。

对街的多顺客栈的跑堂，正在洒洗街面，看到林清月全须全尾地经过他面前，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嗯，那些说同福客舍闹鬼吃人的，绝对是商业恶意毁谤。

林清月今天，还是去城西的仙墟。

她今天不是去摆摊，而是去考察。

她想看看市场里什么丹药卖得好，那些装着丹药的漂亮瓶子，也想打听下进货渠道。

如果前景好，可以考虑，提前雇佣乌惜玉炼丹。

上午考察市场，下午再去医馆门前转转，看能不能像昨天那样再接到活。

至于灵济医馆，是不能去了。

再跑去抢生意，怕会被打断腿。

林清月这么考虑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昨天摆摊的位置。

昨天和她一起摆摊的几个丹修，也开摊了。

他们今天不再对她冷嘲热讽，取而代之，用一种古怪的表情，盯着她看。

林清月感到奇怪，刚想询问原因。

“那个女修出现了！”

“没错，脸上有疤，奇丑无比，一定是她，烧成灰我也记得！”

林清月惊愕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