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青桑把人玩弄于股掌中的自信,终于被击碎了。
天上降下雨水。
那并不是雨滴,而是血珠。
顷刻之间,天地间像被泼上黑色的颜料,空间化为虚无的黑。
只有师无宴与母亲、师青桑三人的身影,是黑色画布上的三抹白墨。
血点不住地打在黑幕上,三人的脚下,血雨没过脚踝。
头顶黑暗的天空,龇出一道裂痕,一只白色的巨型狐爪,从中探出,狠狠扯开天幕,把空间撕成两半。
一头白狐的虚影,脚踩大地,头顶天穹,庄严地立在师无宴母亲身后。
世界,只剩下黑白红三种颜色。
师青桑在骇人的血脉压制下,愕然道:
“天祭?这门纯血禁法,应当失传了啊!”
“你竟想与我一起神魂俱灭?!”
师无宴大悲:“娘!”
师无宴只见母亲,最后朝他温柔地浅笑。
祭法已成,巨狐张口,吞下了她。
视线,只剩下红色。
师青桑仓惶地撑起重重法障,巨狐无喜无悲,巨足朝他碾下。
师青桑连惨叫也来不及发出,化为灰烬。
异像散去。
世界只剩下师无宴,跪在一片狼藉之中。
大雨倾盆,淅淅沥沥。
雨滴打在他脸上,一道道水痕冲刷而下,分不清是泪痕,还是雨水。
“啊——”
师无宴在剧烈情绪的冲击下,妖力暴走了,尖爪、狐尾暴涨,及腰的银发,瞬息生长到脚踝,在空中狂舞。
天祭的动静,引起了妖皇的注意,他在侍从的拱卫下,仓促赶到冷宫。
“发生了何事?”
妖皇看着几乎化为废墟的宫殿,讶然问道。
他抬起手,接住一片随着风雨飘到他跟前的布料。
妖皇认出,这是太子的衣服。
“逆子,你杀了你大哥?”
血雾炸开,妖皇低头,不解地看着他胸口的血洞,师无宴面无表情地把妖爪,从妖皇的胸膛抽出来,捏碎了掌间的妖丹。
现场先是死寂,紧接着惊惶万状的侍从们,纷纷亮出武器,对准中间的师无宴。
随驾而来的安叡长老,在短暂的惊恐后,迅速镇定下来。
“今日之事,不得外传,违者斩立决。”
“布阵,稳住殿下的血脉暴动。”
“妖神的血脉,必须保住。”
林清月站在雨中,看着记忆场景中的师无宴。
白狐仰头咆哮着,脖子和四肢,被四面八方扔过来的缚妖索,紧紧缚住,伤口深入骨肉,皮毛已被血染成红色,尖端滴落血水。
密集的法咒,像冰雹,不住地在他身上炸开,创造出更多的伤口,意图消耗他,令他冷静下来。
对抗从白天进行到深夜,地面被白狐痛苦地刨出了一个深坑,他仍旧在抗争。
林清月看得眼睛发热。
她一直以为笼罩着师无宴识海的黑雾,出自恐惧。
原来不是。
它们诞生于愧疚,以悔恨为薪材,日益壮大。
痛恨曾经的自己,过于弱小。
无法原谅通过母亲以命换命,才得以继续生存的自己。
愧疚无法保护母亲,愧疚侵蚀了一切。
于是自我封禁记忆,恐惧黑暗,以心魔,自我惩罚。
林清月轻声说道:“师无宴,结束了,停下来吧。”
陷入疯狂的白狐,在眼前的废墟的之上,把师青桑的幻影,撕成千片万片。
听闻林清月出声,他停了动作,猩红一片的妖瞳,盯着她看。
他随手打了个响指,雨停了。
师无宴朝林清月走来。
银色的长发,长过脚踝,直至拖地,披在身后,如一匹耀眼的白绸,昳丽无双的美貌,令这个男人,有无法拒绝的魅力。
他不缓不慢,一步一步地靠近。
林清月却一步一步后退,心里大感不妙,皆因他金色的妖瞳里,透出的疯狂。
他已入魔,被他捕捉到的所有活物,都会成为他生吞活剥的猎物。
林清月不敢与他的目光接触。
他侵略的眼神,一寸寸地摩挲过她的肌肤,恨不得把她撕开,好吮骨吸血。
林清月被他看的脚软,在他伸出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