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七摸摸林清月的伤口，又把她推开，握紧拳头朝她喊：“不是不要我了吗，为什么还救我？”

林清月懵圈了，“我没有不要你，把你放树上是为了保护你，你看我打完架就回来了。”

祝七哭得上气接不上下气：“你想卖掉我！”

林清月叫屈：“我哪有。”

祝七以泪洗面：“你要把我卖给客栈的掌柜做牛做马！”

林清月总算搞明白祝七这两天无精打采的源头了，她笑出声：

“我误会了，他帮我牵线，做中介搭桥本地的修士与我认识，今天的委托就是这么来的。”

“当地散修想要猪怪，作为物资交换，他们送我一件上品法宝，是个金项圈来着，我拜托他们的器修，帮我修改成适合孩子佩戴的尺寸。”

林清月解释之间，几个修士从树林里跑出来，开始处理猪怪的尸体。

一个修士把一顶璎珞金项圈抛过来，林清月单手接住了。

祝七呆住了。

林清月把那个精致的项圈套到祝七脖子上，“生日快乐。”

“这是一个普通的防御法宝，特殊之处，在于它能储藏记忆。”

林清月拨动项圈下的小铃铛，教祝七怎么驱动法器。

“以后你遇到幸福的事情，你就把快乐的记忆储藏进去，当你觉得生活很苦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祝七确认：“你真的不会卖掉我？”

林清月擦去他脸上的眼泪，“不卖，给多少钱都不卖。”

祝七狠命地抱住了林清月的脖子，“你如果敢抛弃我，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林清月夸张地吐舌头，“要死啦要死啦，小黑莲要杀人啦——”

林清月让祝七躲到小船上的米缸里，再把船驱到芦苇丛里藏好。

“待会，我要跳到河里去打蚌精。”

祝七懂事地点点头，蚌精在这一带装河神，吃了很多过往渔民，实在是罪大恶极。

“它有点难打，一会免不了腥风血雨。为了不误伤到你，你等我信号，等我打赢了再出来。”

祝七再次点头，林清月给他塞了根他最爱的冰糖葫芦，这才盖上米缸盖子，御刀离开。

米缸里很黑暗，祝七抱着膝盖，他耐心地等了很久很久，林清月都没有回来。

手中的糖葫芦融化了，太阳降落又升起，三天三夜后，最终祝七爬出了米缸。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令他四肢僵硬，他趴在船板上，眼前的芦苇丛分开又合拢，船行驶到大河中央。

蚌精依旧带着它的虾兵蟹将，在河面上耀武扬威，拦住过往的船只讨要供品。

祝七咬破手指，在空气中描画了一个攻击的火符，之后他驱动符咒，朝蚌精打去。

河面上冲天的浪花平息下去了，河水中一缕缕血丝晕染。

船夫们鼓足勇气，摇船聚集到河中央。

蚌精已死，河上漂浮着一个巨大的蚌壳。

一个小孩蜷缩着手足侧躺在蚌壳上，半边身体被撕得破破烂烂，森森白骨令人望而生畏。

“敢问小仙爷高姓大名？”

“死了吗？”

“刚才和妖怪打得可凶了。”

祝七不理人，船夫们不敢打扰，散去了。

有好事者过了几天后来看，祝七依旧躺在蚌壳上，只是残破的身体已经长好了。

“看样子没死。”

“还躺着吗？都保持那个姿势半个月没动了。”

“一直不走，是不是在等人啊？”

“真可怜，给他扔点鱼吃吧。”

一个月，半年，一年，两年……

祝七成为了当地的奇景，当地人都知道，河面上有个奇怪的小童子，一直住在他杀死的蚌壳里不离开。

祝七只是在等林清月。

过去相处的岁月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回放，他想起林清月争分夺秒教给他各种谋生手段，想起林清月一直要求他单独去收酬金，她的行为是一场预谋，为她有一天会突然离开而进行预演。

“师尊。”

祝七低头走进屋里，把托盘上买来的酒菜，一一陈列到桌子上。

帷幕后的象牙床，吃吃笑笑地传来不堪入耳的声响，师尊正在和她的炉鼎们寻欢作乐。

一只绣花鞋扔出来，一个女修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来，“滚。”

祝七躬身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