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棠能怎么办呢，姜棠只能把额头上触目惊心的伤疤露出来，就差怼到对方眼中。

从前不是没被人纠缠过，侯府刚落败时，就算她身边有护卫护着，依旧有不怀好意者冲到她面前，而她只需露出这道狰狞的伤疤，那些人总会被吓退。

然而，她低估了眼前的圣僧。

屋内光线并不好，门窗紧闭，只有少数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姜棠怕他看不清，咬着下唇，逼着自己靠近对方，一时间，两人靠的极近，呼吸纠缠，空气中的温度也逐渐上升。

姜棠后知后觉察觉不对劲，猛地想拉开距离时，陆宴行的手已经伸了过来。

指尖触碰到她额头上的伤疤，上面凹凸不平，陆宴行桃花眼眸忽明忽暗，他眯起眼，想到昨晚手中的细嫩光滑，墨色瞳孔闪过一丝惋惜。

姜棠裹紧身上的僧袍，吓得直往后退，浓密的长睫轻颤，眼眶微红，眸中却是明晃晃地警惕。

像……逼到绝境的幼兽。

疤痕是假的，一定不能被发现。

此时的姜棠，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连着看向眼前皎若玉树的圣僧，也全然忘了一开始对他的评价。

好人？

能在乱世中脱颖而出，成为万人之上的帝王，真的会是好人吗？

姜棠不敢赌，亦不敢太得罪他，昨夜的事是一场意外，认真来说，是自己主动找的他，更是自己说要帮他解毒。

小姑娘闭上了眼睛，僧袍之下，青葱的手指紧紧握成拳头，半响，她松开，睁眼。

此时的她，眼中再无先前惊恐，黑白分明的眼眸淡定的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

陆宴行挑眉，他没再欺上去，指尖触感稍纵即逝，他重新弯起唇，又恢复成端方守礼的贵公子模样，“抱歉，是我唐突王妃了，昨夜之事我会负责到底……”

姜棠忍到现在，理智告诉她冷静，此事于他而言，也是无妄之灾，可人在气头上，特别是听他一口一句王妃，却又要为此事负责，她都想冷笑了。

她记得很清楚，她说过，两人再无任何瓜葛！

“圣僧。”她低着头，双手再次紧握，近乎哭喊了一夜，她的嗓音早已沙哑，每说一句话，都夹着几分刺痛，“此事你受奸人所害，并非你所愿，负责就不必了。”

她的小动作陆宴行尽收眼底，他没戳破，淡淡地语气透着点歉意，“抱歉，姜姑娘。”

终于不再是摄政王妃，终于没再像之前强势地要帮她穿衣，姜棠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紧绷地身体也软了几分。

“我接受你的歉意。”

原以为这个错误就此结束，陆宴行却忽然道：“姜姑娘大度原谅了我，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

姜棠眼睛都瞪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眸，湿漉漉地，震惊极了。

陆宴行弯起唇，他没再靠近姜棠，一举一动皆是克制守礼，“姜姑娘可以单方面与我毫无瓜葛，我负我的责。”

姜棠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她满脸不知所措，眼中还有没来得及藏好的惊恐与害怕，这一切，都让陆宴行满意极了。

昨晚便是如此，湿漉漉地看着他，从惊恐到害怕，再到最后的崩溃，一切都好似还未结束，只要他伸手，便能继续昨晚的愉悦。

陆宴行眼神微黯，啧了一声，盛京第一美人，的确有些本事。

他将视线重新挪回她的额头，带着愧疚的补偿，他询问道：“你额头上的疤，可想过要去了？”

他身边有无数医者，这样的疤就算不能完全祛除，也能淡化一大半，至少能恢复她原本模样的八成。

然而，姜棠拒绝了。

她脸色不怎么好，竭力平静地样子下，还是能让人一眼看穿她的紧张。

她道：“不必了。”

陆宴行挑眉，“真的不必了？”

他记得女子不是最在乎自己的容颜吗？曾经的盛京第一美人，就算他没去刻意了解，也知晓现在京中贵女对她的评价。

曾经的天之骄女沦为人人可踩一脚的对象，她甘心？

姜棠却一点都不在意，只要她父兄能回来，只要他们能团聚，被骂几年，又算得了什么？

“我很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她说完，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疤痕，确定它还在，她这才安心。

姜棠一动，过大的僧袍袖子顺着她的动作滑了下来，莹润如雪的肌肤上，似有红梅在她身上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