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弑父一事。
一时诸多言论与猜测钻入大街小巷,无处不及。
林荫尽处,凉亭池畔边,江扶风拂开垂落的柳枝,望着倚在亭中讷讷的宣宜,“许久没有这般清净过了。连衙门的兵都封锁了整个宅邸,听不到外面的一切风声,也不会有人来搅扰。”
“想来外面一定是挺热闹的,黎小娘不会放过卖惨的机会来抨击我。偏偏在这京城里,舆论却是能够扳倒一个人的。朝廷看重颜面,百姓看重官风。”
江扶风自顾自地说着,也不在乎宣宜能否听懂,随手端来做好的糕点置于石桌处,又往宣宜身前挪了挪,“不过我比他们心理素质好太多,在我前世的新世纪里,那些覆盖上亿人、铺天盖地的言论,是真正可以把人杀死的……”
忽一踏过檐角的轻响藏在徐徐而来的风里,江扶风四处张望之际,便见一鲜艳红衣踩着枝叶轻身落了地,天光晕着其明丽之色,潋滟于深翠之中。
“如宁?你没被他们看守的发现吗?”江扶风略感惊讶。
程如宁笑得恣意,瞄眼瞧着宣宜之时顿了顿,又再道:“这京城里啊,大概还没有什么地方是我不敢去的了。”
宣宜并不怕同为女子的程如宁,故而她虽是见着程如宁大方走来时仍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但面上却无恐慌之色。
只见程如宁坐在江扶风身侧,“我是担心姐姐在这里禁足,没法向外传递消息。七叶他又是个男人,出入这里并不方便,所以我寻思着,我独自前来最为妥当。”
江扶风倒是沉得住气,“我位高,府尹只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办法处置我,我才提出禁足于此,由他查案。”
程如宁神情凝重,“外面的风向一天一个样,早些时候还在讨论江员外郎惹上了什么人,后来就演变成了姐姐你记恨江家,弑父泄恨了。我正是担心长久这般下去,惊动了皇上,届时加上以孝道为重的文人大家们对姐姐进行抨击,对姐姐极为不利。”
“我知道。到时候,真正的凶手即便不是我,也成了是我。朝廷没法压住民间的这些声音,便会以最简易的方式解决我这个源头。”江扶风抬眼瞧着湛蓝天际,其中流云暗涌,往来纷杂。
“砰——”一杯盏不慎被碰倒的声响乍然而起,江扶风回神探向声源之处,见着宣宜脚边一只茶盏摔于其旁,而她正手忙脚乱地拂拭着袖处沾湿的痕迹。
“没烫着吧?”江扶风起身往宣宜处靠了靠,旋即挽起她的袖口,拿出绢帕欲悉心擦净之时,程如宁在一旁蓦地站起了身。
“等等——”
随着程如宁的喊声,江扶风回过头看去,便见程如宁盯着宣宜的目中尽是惊色,朱唇微启间又再反复翕合着。
“她的手臂内侧……可以翻过来,给我仔细看看吗?”程如宁颤声问着。
楚州,淮阴城。
“大人,平扬村的事,村里正与赵铁牛供认不讳。里正私吞的银两已尽数拨发给平扬村村民,而里正和赵铁牛涉嫌杀人、拐卖人口等罪,据法判斩刑。”
彼时沈故向着柳臣一一回禀着。
“好。”柳臣一丝不苟地整理着案卷,应着。
“以及还有一事……十三年前,宣州苏家嫁次女于楚州颇有名望的乡绅,欧阳家。那名为苏慕宜的女子有一特征,听说她少时为救一稚子,手臂内侧不慎被划破,且因伤口处理不当而被感染,此后哪怕伤好了也留下了痕迹。”
沈故从怀里拿出一泛黄的卷宗,念与一旁的柳臣听,“且这苏家非为寻常人户,虽是苏老爷子未育有男丁,但其长女,如今贵享王妃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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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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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亭间,斑驳的光影细碎着。
江扶风虽是不明程如宁反常的缘由,但也照着程如宁所言,擦拭完宣宜手上沾湿的茶水后,轻轻翻过了她内侧的手臂。
只见一道似是陈年的长疤纵于宣宜细嫩的皮肤上,极为显眼。因江扶风此前便见过她浑身被赵铁牛虐打的伤痕,所以从未在意过这道伤痕有何独特之处。
随后程如宁神色复杂地望着宣宜的面庞,目光未挪开半寸,“那年晋王妃的妹妹定下婚约,出嫁前曾来京城探望王妃。那会儿我才六岁,整日就知道欺负兄长,以打败京中尚是年少的世家子弟为乐。”
宣宜仍是有些痴呆地拧着自己衣袖,她时有木讷地望着程如宁,更多时候是出乎本能一般依赖着江扶风身处,寸步不离。
“我当时叫她慕宜姐,她是个很温柔的人,说话也是。”
程如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