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明了自己于阿芜其娅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阿芜其娅害她,又救她,如今更是当面流露出难言之情。
不多时,江扶风背过身,留得阿芜其娅杵在原地,幽幽的嗓音落下,“我不想知道‘他’是谁,也无暇去查明什么。阿芜其娅,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当局势控制权不在自己手里时,该怎么衡量这其中利害。”
“言尽于此。下次见面,或许我们就是敌人了,阿芜其娅。”
纵使阿芜其娅或许因为生愧为弥补害她之行始才这般,但江扶风极为清醒。她与阿芜其娅之间横亘的非为欺瞒利用,更多的是家国立场。只此后者,便注定了是为难以跨越的鸿沟。
“扶……”阿芜其娅向前一步,那咬出的字音很快散在了夜风里,她只孤零零地对着渐渐远去,被漆夜抹去了身形的人说了四个字,“后会无期。”
阿芜其娅双眼恍恍,仰面望着夜色星河,低声自言着,“十多年前我没能救下杨时琢……这世上便再无与我长谈之人。而没想到如今,我依旧救不下江扶风。”
叹息声消散于风里,“她还是和你走上了一样的路……或许这就是汉人所言之宿命,而我每一次都只能当个旁观者。”
万籁俱静,檐下落花被徐徐步来的裙摆拈起。
江扶风提着灯回到屋内之时,侍卫已立于门边垂头待命,“少主。”
这些时日她借助了程家的力量,欲于柳臣入京前劫持而走。而侍卫回来复命的时间却比她预算之日要提前了好许,是以她奇道:“柳臣带回来了吗?你们有没有被人发现?”
侍卫摇摇头,开口间颇为迟疑,“我们沿途跟踪了羁押柳公子的官兵,准备动手之时发现他早已被人劫走了……”
京城某一处,昏暗的光线依稀描摹出一人缚于铁链下的身影。那面上污糟糟的尽是干涸的血迹,半阖的眼不时颤着,似是在极力忍耐着疼痛。
“程遂安,你又何必硬撑着受这等苦呢?”
问出此话的男人握着一柄利刃,那刀身贴在程遂安的下巴处用力往上挑,强行使他抬起头来。
冰凉而坚硬的刃刺激着五感,程遂安眯着眼,望着男人,“……我是不会告诉你簿子的下落的。”
“好一个宁折不弯,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男人不以为意地说着,话落之时手里的利刃猛地往下扎在程遂安的锁骨处,接而拧着刀柄深深往里刺着。
惨叫之声霎时荡开折落的天光,男人盯着程遂安因痛苦渐而扭曲的面容满意地勾起唇角,目光狠戾,“你不说,可以。那七月三之后……程家,晋王,还有江扶风,就等着去地府里和你汇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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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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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龙安商会拍卖所。
幽暗的场所里,席间高朋满座,尽是身着华贵锦服之人,翘首望着高台上商会拍卖师揭晓的最后一样拍卖品。
此番江扶风裹着衣袍,正于角落里昏昏欲睡。
“今日龙安商会拍卖的压轴之物,想必各位早些时辰已经听闻了。”
拍卖师高声说着,声线里因激动而颤抖,“此乃杨时琢生前画稿。”
江扶风始才睁开困倦的眼,只见那高台处,一木质画架上搭着一边角泛黄的绢本画稿。旋即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端坐了身,托着下巴听拍卖师续言。
“杨时琢之名,便不用在下多作介绍了吧?才女惜逝,生前书稿尽数焚毁,此画稿的珍惜程度,在座诸位心里应当清楚。”
接而席中质疑声起,“杨氏才女过世这么多年,人人皆知她的书稿被焚毁,怎的突然有了画稿存世?”
江扶风见着前处的人连连点头,同旁座道:“就是,我们怎么知道真假?”
拍卖师不急不慌地抬袖安抚着座中一众,“各位稍安勿躁。此画稿乃是杨时琢遗留在扶摇书斋之物,其中真假已经陆恒一老先生鉴定过。老先生拿出这画稿至商会拍卖,是为尊随杨时琢遗愿,拍卖所得钱两将用于扶摇书斋。”
随后拍卖师从袖中拿出一书契模样的物什走下台,围着宾客走了一遭,“此为陆恒一老先生亲自所签契约,拍得者除了龙安商会的拍卖公证书,亦会得陆老先生认证契约一份。”
不多时,席中再无二言。
拍卖师满意地回到高台,朗声宣着:“画稿起价,一百两。”
话音方落,一众跃跃欲试着正要出价,另一角落里一个男人略显慵懒的嗓音传来。
“一千两。”
江扶风循着那声望去,那后座的男人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