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吧。”
天目不置可否地轻哼了一声,一把揪着江扶风衣领带着她稳身落了地。
而二人悄声绕至睿王卧室之时,一声鸟啼忽于漆夜间鸣响,分外清晰。接而江扶风眼见着那不知何处来的鸽子冲着二人所在位置振翅飞来,心头一跳。
“糟了。”江扶风紧绷着身,忆及此前在瀛洲因为猫叫而暴露行踪,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欲寻藏身地。
却见天目处变不惊地杵在原地,又瞥着那鸽子稳当地扑至了天目怀里,江扶风一时语塞。
“这鸟……是你的啊?”江扶风见天目熟稔地从那脚处信夹取出纸条。
“是啊。”天目展着那纸,也未多加避嫌身侧的江扶风。
是以江扶风本没想查探其上内容,但晃眼之时瞧着了那整齐的字迹,似乎极为眼熟。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江扶风难以窥探出面具之下的天目究竟是何神情,但此番离得近,她明显觉着天目身影一僵,那信上应是极为严重之事。
“你先入密室打开机关取到东西,密室是入门后漆红柜最左列,从上往下第九个暗格打开。我得离开了。”天目拍着她肩,语速极快地同江扶风交代着,只一呼吸间,那身影已消失在夜色里不见。
“你……”江扶风杵在原地,还未问出的话喃喃自语着,“怎么会了解得那么清楚?”
她独自走入睿王卧室之时,脑海里陡然浮现出一个猜想,一个让她不敢往下深想的猜测。
“咔哒——”
随着柜中的石兽挪开,一个幽深暗道现于眼前。那暗道地面既湿又滑,空气中尽是长年封闭而成的闷味,极为难受。
江扶风见到了那图纸而成的机关,其上凹槽处便是玉玦拼合成的形状。
随后她立身机关前,从袖中摸出玉玦正欲嵌上之时,忽瞥见肩处衣衫粘有一揉皱得纸条。回想起天目离去时拍了她的肩,这应是他此前所看的纸条。
接而江扶风从肩处拿下纸条,此时看得真切了,她赫然发现这字迹是为柳臣所写。
“宫中传来消息,睿王挟持皇上举兵造反控制了宫墙,晋王已带兵入宫。”
--------------------
第92章 宫墙
=====================
月下柳弄影。
深墙内,彻明的灯火燃尽半边天。
江扶风赶至皇城外时,七叶杵在浓重的暗影里,她快步上前问道:“里面形势如何了?”
“入夜过后,先是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垂危,急诏晋王进宫。但晋王的马车方到宫门,里头就有睿王举兵造反的风声。”
七叶拧紧了眉,眸底凝着沉色,“之后晋王找到府尹以自身性命作保强行调兵至宫墙内,又集结了府兵由程侯爷带着进了宫。眼下已是进去半个时辰了,晋王吩咐我在此等候少主,并不知其里究竟如何。”
江扶风抬眼瞧着泼开半边天的漆夜,转念间拿定了主意,“我来之前吩咐了陈词,今夜扶摇书斋将于莳花楼举行诗酒大会,你且前去带着几个好手看住。”
七叶一怔,“是看住何人?”
“近日京中潜伏的百越人,皆扮作了读书人。此次宫墙之变,他们正处外围待着贼人号令。莳花楼的位置最接近皇城,扶摇书斋举行的大会又能让他们名正言顺地聚集,他们不会错失这样的机会。”
江扶风细述解释着,“虽则不可能一网打尽,但拖延点时间,留住漏网之鱼足够了。”
“我明白了。”七叶点头间已是背过身,踏出一步又再叮嘱着,“少主,你也小心。睿王此举已无后路,即便落败,恐怕他也会拼个鱼死网破。”
而江扶风摩挲着袖中从密室里取来的杨时琢遗留文卷,目光复杂地落于宫墙之内。
此时的皇宫,雕栏之上尽是斑斑血痕,汉白阶梯处堆积的宫人尸身已无处落脚。
昏黑之中,惊叫声、惨哭声、怒吼声交织,覆过朱墙之上的琉璃瓦。随着不绝于耳的声音刺穿耳膜,入眼四处散落的火把照过鲜红黏稠之色,又很快被无息倒下的尸身掩盖。
无数宫人们慌声逃窜着,江扶风扮作了宫女藏身其中,她欲从这偌大宫墙里找到权力争夺的中心,却是在混乱不堪的争战里如同海底捞针。
晃神之时,江扶风瞥见一沾满血迹的利刃便要向她砍来,那禁军杀红了眼,正不分你我地肆意攻击着,面上是嗜血的快感与疯狂。
江扶风忙不迭地连连后退躲避,又见一挥舞的长鞭横空卷过那刃身,紧接着那禁军被一道丽影踢开,程如宁牢牢抓紧了她便往旁处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