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主子就得死!”
洛路赤言窒息之际,费力道出三个字,“听……他的。”
而后百越人始才离去,撤出了瀛洲城。
夜色深沉里,宋无垠踽踽行于通明的大火跟前,那身形一霎佝偻了好许,他陡然屈下了膝跪在了火势之前,颤抖的面庞处翕合的唇几度欲发声,喉间却只剩喑哑。
旋即他弓着背以头抢地,疯了一般歇斯底里地吼着。
只是纯粹的不顾喉咙的竭力吼叫,荡过噼啪火声,自始至终未有一言半语。
遂那夜过去,城中人人相传,他们的知府大人宋无垠,疯了。
却在瀛洲接到朝廷发兵而来的消息的翌日,他们又见到宋无垠极为镇定地现身于城门处。
昏黄的日光趟过城头,此刻,朝廷大军已兵临城下。
宋无垠居高临下地望着城墙下的空地,口中喃喃念着,“是非成败……转头空。”
那面上不知是否为笑,还是惯性牵动的嘴角,“得来的,只是一场空……”
落日撇下的浓重余晖里,他站在了那日赵子昇所在之处,双目注视着瀛洲城内,轰然往下倒身坠去。
“无垠,你觉得如何才算是治好一座城?”
恍恍之中,昔日他初至瀛洲任知府不久时,被赵子昇这般问着。
彼时他们共坐于瀛洲海岸,遥望着海上月,他不假思索答道:“百姓勤而有收,人人温饱自足,荒年有余粮,丰年有余钱。”
而赵子昇摇着头,“这还不够。还要民无冤苦,邻里相和,官民相亲。我们不是这座城的统治者,我们只是协助百姓共治的人。”
“子昇,我想要做到。”他定然的嗓音里尽是向往与激动,“我们一定能做到。”
再是之后,一次偶然机会,他从丞相陆悯思处得来了能与百越合作的机会。
月虽年年依旧,那关乎瀛洲的梦也未变过,他却被赵子昇怒斥了一顿。
“无垠!你可知暗自联合外族是大罪!你想要整个瀛洲城与你陪葬吗!”那是赵子昇第一次对他说重话。
“子昇,只要达成合作,瀛洲之梦便近在眼前!究竟有何不可!”
他痴绝,他发疯,他为了那一个目标日夜癫狂。
即便最终瀛洲毁于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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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落定(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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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洲收复的消息传至京中时,已是七月末。
嘉元三十三年秋,柳父告老辞官,江扶风擢吏部尚书。同年冬,柳臣拜相,重整科举条例,颁布女子可入仕为官之规。
城郊一坟茔前,覆过的深青苍郁。
天目已褪去那惯用的面具与黑袍,此番他提着一带绳酒壶径自走至碑前。他凝神望着碑上刻着的“杨时琢”三字,沉然的目光渐而柔和,继而他拨开酒壶的封泥,将酒徐徐倒在黄土里。
“这是你娘当初最喜欢的酒。”
酒香四溢间,江扶风望着那背影一时恍了神,“若非那夜找到被封存在密室的罪证,我还真未想到,你便是天目。”
“有些人戴上面具才能显出本貌,所以你想不到那是我,倒也正常。”他扬了扬手边的面具。
“我与阿芜其娅夜游皇宫的那晚,在房梁上喝酒然后对阿芜其娅出手的人,是你吧?毕竟从未有人见过睿王武功高强,你一点也不怕被怀疑在你头上。”江扶风猜道。
“那时我已查到陆悯思与百越有私交,百越时隔十余年再次入京本就心怀叵测,我出手是想逼他们尽快有所行动,以免日后养虎为患,”
天目说着顿了顿,他沉吟道,“当然,出于私心来说,我确实不喜欢那个百越的阿芜其娅。那夜烦闷,我喝得有些多了,想着百越使臣死在京中,兴许能直接打乱他们的计划。”
江扶风知其话中所言不喜,应是因为阿芜其娅与杨时琢的往来。思及此,江扶风又问,“那为何当初母亲不把数年搜集而来的罪证直接呈于圣上,反是封存在密室?”
“那几年一直有州郡闹灾,陆悯思当时出台的政策正是救民于水火,”天目回过头望着她,嘴角衔着苦笑,“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在他不夺权算计的时候,对朝廷而言是个励精图治的好官,所以才深受父皇倚重。”
江扶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了。所以陆悯思一直在找母亲留下的东西,睿山之上抢玉玦,雇大盗偷羊皮卷,收购江家旧宅,其实是因为知晓这份罪证的存在,才欲找而毁之。”
“是,有这份陆悯思亦不知托付给了谁手里的罪证,他不敢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