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慎儿回房，一眼就看到床头摆着的两只娃娃。

一只飞天小马，一只米白小猪。

它们靠在一起，很是亲密。

关慎儿脱了鞋，跪坐在床上，摆弄着这两只娃娃。

扒着飞天小马细密的针脚，关慎儿唇角微扬，露出一深一浅的两个梨涡。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解小花的女红居然这么好！！

记忆回到福利院某个风和日丽的上午。

她在大院里晒萝卜，迎面走过来一个穿红褂的义工——解雨臣投资福利院，招惹来不少目光，导致义工的位置一度很火爆。

看着面生的很，八成又是哪家公司塞进来的新探子。

反正她往自己身上贴了认生的人物标签。

他探他的消息，她晒她的萝卜，两不打扰。

那人见她不理睬的模样，含着笑意说：“你这性子一点也不像关大哥那个社交悍匪，就是个小闷葫芦。”

这般秾艳至极，撩拨人心的好嗓子，关慎儿只认识一个人有。

“小花？”她扭头，看到的是一张普通到不行的大众脸。

只那双眼睛却是明定灿烂，如郁郁秋水。

他很是无奈：“天天都是小花小花，没大没小，慎儿该叫我舅舅的。”

头次见到真的易容术，关慎儿眼睛都亮了，想上前摸摸眼前这张脸，手伸到一半，瞥见手心沾着泥土，动作一顿，掐上自己的脸蛋，语调抑扬顿挫：“变了欸。”

“是呀，变了。”解雨臣故意逗她：“以后都是这张脸了，慎儿看着好像很不喜欢，刚刚都不理我。”

语气好生委屈，好像她做了天大的恶事。

这打哪儿学来的腔调？

关慎儿一时无语。

“我才不会。”

“才不会什么？”

“知道是小花，就一定会理。”

解雨臣失笑，轻捏了一下她的脸。

“这其实是好几种胶制成的人皮面具。”解雨臣拉过她的手，顺着耳边摸到脑后：“慎儿你要记住，假皮做得再好也有破绽，它更趋向于塑形，微表情做出来不是很生动，跟着这个顺序检查，一般都可以摸到黏合点。”

“不止是脸，瞳孔的颜色能用特定的药水改变，身形声音也可以变化，只不过这算童子功，练起来的时间稍稍有点长。”

解雨臣拿出条帕子仔细擦着她的手，不疾不徐地补充着：“除极个别一些人，没谁会专门去学这个。”

关慎儿看着解雨臣，带着极强的明示：“那这些极个别的人一定超厉害！”

“我也这么觉得。”解雨臣声线忽而压低，变成了浩然正气的大叔音。

他戴上面具像是释放了天性一般：“小朋友你好！我是今天的义工叔叔，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惊奇道：“再变个！”

“你当耍把戏呀？”解雨臣切换回自己的声音，净白修长的手指轻轻蹭掉她脸上的泥灰：“走了，泥里打滚的小花猫，赶紧去晒你的萝卜。”

“这是勤劳的象征！”

“那勤劳的小花猫最近怎么总是一个人？”

“...你的错觉。”

“是这样啊。”解雨臣的语调温和又亲切，带着一丝微妙的诱导，漫不经心的问道：“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话题转变的太快，关慎儿差点一个‘要’字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及时刹车：“禁止套娃！”

“套娃？”

未经现代热梗洗礼的解雨臣没弄懂这什么意思：“俄罗斯套娃吗？那东西无聊得很，我做个娃娃给你玩吧。”

“你还会做娃娃？”

解雨臣脚步停下来，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以前有个话痨大姐姐教过我。”

又是这种忆往昔的深沉目光。

赌五毛钱，话痨姐是她妈。

咳，除去她看书时给他戴上的礼貌细心温柔矜贵多财多亿等等滤镜光环。

解雨臣本质是个商人，狠辣有心计，功利有谋算。

倾城戏子，狠命当家，身为一个家族的老大，他合该属于狼灭那一挂。

可他如今付出的耐心，属实超过了她的试探。

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因为她的母亲。

关慎儿觉得硬床板有点硌，看着天花板数了会绵羊，然后又走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