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张海棠有个孩子,张起灵心里隐隐约约有个印象。
他或许是她留给这个孩子的人。
具体留下来要干什么......
不记得。
见到慎儿,他直觉应该把那块定魂玉还她。
为什么是还她......
不记得。
会作为收徒礼给出去。
是因为他想起来一件事。
曾经在一个地方,他被青铜铃铛蛊惑心神时,差点打死一个人。
清醒后。
那人没怪他,吊着半口气疼的一抽一抽地说,“小老弟,身手介么不戳——嘶....以后俺娃儿、拜泥为师成不?”
此去经年,当初戏言还未回复。
小孩在车上小心翼翼扯着他衣服自我介绍的时候。
他很想说。
“成。”
......
东方泛白,晨露熹微。
一道金色曙光破开厚重云层,穿过树木枝桠,嵌在青铜树顶,层层叠叠,焕发着古拙的质感。
张起灵的脸半陷在阴影里,侧脸凌厉分明,黑长的睫毛垂下来,和关慎儿僵持着,不让分毫。
“小慎儿。”关遇收敛笑意的声线里,倏然多了几分低沉,说:“时间快到了。”
吴邪下意识要问什么时间快到了。
嘴唇刚动了动,老痒飞快上前捂嘴。
胖子则是拽着他,冲他小弧度摇头。
吴邪愣了下,抓心挠肝地压下了他的好奇心。
关慎儿仰首看了看天,估摸了下时间,拳头紧握,她说:“师父,在场活着的祭品不止有那一条烛九阴。”
“......”
相比于那条不过千年的烛九阴。
麒麟血肉。
朱雀之灵。
是品质更上乘的祭品。
关慎儿的命魂在张起灵身边待了三年,她不会伤害他,更加不能。
同理。
关慎儿失控,只有张起灵能阻止。
张起灵不想让关慎儿杀掉烛九阴,只需要挡在它面前,关慎儿就无可奈何。
但关慎儿清醒着对自己动手,张起灵亦束手无策。
张起灵没动静。
关慎儿不再说话,她招招手,火焰囚笼脱离烛九阴,往她身上套。
烛九阴看准时机,飞快逃离青铜树。
一把苗刀咻地狠狠钉住蛇尾,烛九阴‘嘶啊嘶啊——’的疯狂翻滚。
“用它。”
张起灵抬眸,眼睛彷佛是研磨开沾了水的墨,有着与月光相称的疏离剔透。
他说:“我不会让你失控。”
意料之中。
师父选择了为她兜底。
张起灵步态轻盈的跃下青铜树,站在以烈焰撕裂水幕开辟的空地上。
关慎儿缓缓落到地面。
她觑着张起灵的脸色,不安地掐着手指。
关慎儿咬咬嘴唇,忽地五指并拢,平掌相叠,手举过额头,朝张起灵郑重跪下,拱手至地,头也至地。
“欠了许久的拜师礼,慎儿今日补上。”
关慎儿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看了眼沉寂的青铜树和不断挣扎的烛九阴,关慎儿抬头盯着张起灵的眼睛,说:“等徒弟找回母亲,再回家为您补一个风风光光的拜师仪式。”
张起灵垂首,冷冷清清地看着她。
半晌,吐出一个字:“成。”
距离有点远。
吴邪趴在走廊上,耳朵拉老长也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只看到小孩朝闷油瓶磕了头,抬头说了几句话的样子。
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飞向青铜树。
胖子抓耳挠腮,“这场面,怎么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呸呸呸——”吴邪找了块木头丢给胖子,“给我敲三下!”
“对对对,胖言无忌胖言无忌......”
胖子闭着眼求神拜佛,什么耶路撒冷阿弥陀佛急急如律令阿门中外佛道胡乱结合搅在一起念得振振有词。
吴邪不打扰他的虔诚,继续观察下方情况。
被劈断的两侧水流窝在火墙之后,蒸腾着水汽。
小孩以火为翼,疾速掠到青铜树上方,重新将烛九阴囚于火焰牢笼。
烛九阴蜷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