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

覆海山顶，太渊宫中。

聂无极面色冷漠的坐在主位上，一旁的聂灵泷低着头，乖巧的坐在他身旁。

在他们的对面，赵天卓正襟危坐，景辰则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赵天卓，你方才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有外人在场，聂无极的语气也变得十分不客气。

“赵某的话，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赵天卓神色平静，语气不疾不徐：

“我是真心诚意，前来提亲的，我上禀过掌门师尊，他老人家也同意了。”

“还请聂宗主，将您的养女聂灵泷嫁给我。”

“放你娘的屁！”

聂无极蹭的一下起身，暴跳如雷，怒火冲天：

“你都天剑阁的宗主同意，老子我不同意！”

“我不知道，你是给灵泷吃了什么迷魂药，让她为你神魂颠倒二十多年。”

“可就凭你这些年来，对她不闻不问，我就绝无可能将她许配给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听闻此言：

本来心中小鹿乱撞、俏脸微红的聂灵泷，也不禁心中一冷、面色发白。

对啊。

虽说自己对他情根深种，骤然听闻他来提亲的消息，几乎都兴奋的忘乎所以、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但他若真要喜欢自己，为何这么多年来、别说来看看她，连信都几乎没送过呢？

唯一的一封信，还是当初景辰带来的，是为了托她安置好景辰……

“聂姑娘。”

赵天卓神色如常，看向聂灵泷，开口道：

“你应该知道，我赵天卓这一生，从不讲假话。”

“这二十多年来，我的确是不曾前来看过你，却是害怕一见你、就再也不肯离开。”

“到那时，我前路断绝、宗门绝不会善罢甘休，必要棒打鸳鸯，只会害了你、甚至会连累整个元海宗。”

“所以，多年来我一直想着，等我前路已通、炼就元胎之后，再直视这段感情，正大光明的娶你过门。”

“于是每一次，我都以慧剑斩去情丝、想要摒除外扰、不谈外物、一心一意的勇猛精进……”

说到此处，他不禁喟叹一声：

“可没想到，偏偏就是这个执念，困住了我多年。”

“直到半年前，我真正堪破本心、正视自我，才终于踏出了这一步。”

“我也知道，这么多年既耽搁了你、又耽搁了我，只盼你现在能原谅我……”

聂灵泷闻言，顿时抬起头来、怔怔的看着他。

“对，你从没讲过假话……”

她目光复杂，幽幽道：

“‘彬州一别，经年未见，甚是想念……’”

“这么说来，你当初那封信说一直很想我，也是真的？”

“当然。”

赵天卓神色坦然。

“……好。”

聂灵泷忽的展颜一笑，语气婉转：

“这样就够了……”

“知道你这么多年来，一直牵挂着我、一直在想念我，我就知足了。”

“当年咱们一块，在彬州听戏时，我一直记着一句话——有情眷属，不在朝朝暮暮、不分海北天南，唯在心心相印。”

赵天卓闻言，和她对视一眼，目光透出一丝温柔。

“……你、你们……”

一旁的聂无极，看了看赵天卓、又看了看聂灵泷，脸色已然难看到了极点，气得浑身发抖。

他是万万没想到：

这姓赵的三言两语，竟真的让自家的小白菜，已经要往别人的地里跑了。

一想到这么多年来的苦心付出、谆谆教诲，他就有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眼前那是一阵阵的发黑啊。

“师父。”

聂灵泷忽的转头看向他，嘻嘻笑道：

“看来，您当初的话还真说对了。”

“正所谓，是极于情者极于剑……”

聂无极闻言，张了张口，又无力的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颓然道：

“罢了、罢了……”

“看来，我是拦不住你了。”

“你和这小子两情相悦，我若还要强行阻拦，只怕这姓赵的师父，能赶过来把我这元海宗给拆喽……”

“聂宗主，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