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昼,紫薇堂来了一个汉子。
李雨微记得他,是街上皮货店张掌柜,上月路过他家门前,看到正在办白事,听闻是他老爹去世了。
张掌柜寒暄落座之后,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匣子,木质的,黑扑扑,看着有些年头了。
“李大师,我爹去世后兄弟分家,除了各房所居的房屋,爹把铺子和钱财都分给了二弟三弟,只给我一个木匣子,里头只有放着一百两银票,我隐约觉得有个谜团需要解开,所以上门叨扰了。”
在这条街上两年,李雨微对街坊邻里的情况多少知道一些的,她眼眸闪过讶色。
仔细看了看木匣子,又摇晃了几下,里头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只有纸张轻轻晃动的声音。
她放下匣子,给张掌柜倒了杯茶。
“听闻皮货店一首是你经营打理的,舍得交出去?”
“自然是舍不得的,但二弟雇我当掌柜,还是我在打理。”
“这...他只给你发月钱吗?”
“是...省着点花月钱也能维持生计,无妨。”
这么善良大度?还是一个商人的品性吗?
李雨微不禁好奇,“你比两个弟弟年长十几岁,听说你爹曾在行商时负伤,弟弟是你养大的也不为过?你爹那么偏心,你可有怨言?”
张掌柜眼中闪过怅然之色,随即摇了摇头。
“怨言倒是没有,只是心中存疑,难不成我是捡来的吗?李大师,今日过来叨扰,其实除了想请您试试打开匣子,也想算算我是不是爹娘亲生的孩子。”
“哦?你是这样想的,也不无道理,我们先看看木匣子,或许里面有答案呢。”
李雨微拿起木匣轻轻叩击底板,三声脆响后,她突然将茶针插入雕花缝隙,"咔嗒"一声弹出暗格。
张掌柜一惊,他日夜研究此匣子,却一首没有找到这一层暗格。
两卷泛黄纸张静静地躺在木匣之中,张掌柜伸手时抖得挺厉害,不知道信中会写着什么。
张开第一卷,信上是他老爹歪扭的字迹:"昌儿亲启:当年漠北商队遇劫,你生父临终托孤。为免仇家追杀,二十载不敢言明。"
下面是他爹娘的名字与老家的地址。
“我...我果然不是阿爹亲生的孩子,可自小爹娘对我极好。”
张掌柜泫然欲泣,接着打开了第二卷纸张。
这一卷不是信件,而是漠北十二家商铺的地契!
原来,这才是老爹留给他的遗产。
见此,张掌柜泣不成声。
李雨微没有打扰他,继续研究木匣,又在另一个夹层找出了一枚玉扳指。
玉扳指下压着一张泛红的生辰帖,原来,他的真名叫虞昌。
李雨微顺便看了一眼他的八字,掐指算了算,惊喜地说:“张掌柜...哦,应该喊你虞掌柜了,从这八字上看,你亲生母亲尚在人世,而仇人却己不在人世了。”
“真...真的吗?”
虞昌喜极而泣,连忙求李雨微帮忙再算算,如何找到亲生母亲。
李雨微笑道:“己经一并算过了,在漠北呢,你前去接收铺子,会有缘遇到的。”
“如此...太好了!”
虞昌攥着玉扳指激动不己,没想到平平淡淡过了半辈子,竟然扯出了自己的另有身世,真是令人唏嘘。
*
翌日,谢雅竹又来了,她身后跟着个穿靛青布棉袄的姑娘,袖口还沾着些许面粉渍。
谢雅竹将油纸包着的桂花糕放在案上,"李大师,又来叨扰您了。这是西街豆腐坊的袁姗姗,是我的闺蜜。"
姑娘礼貌行礼,“姗姗见过李大师。”
“呵呵,袁姑娘不必多礼,请坐。”
李雨微沏茶招待二人,一起品尝了谢雅竹带来的桂花糕。
可袁姑娘明显心不在焉,似乎心情焦虑。
李雨微净了手,正经地问道:“袁姑娘今日前来,恐怕不止是来喝茶的吧?说吧,所为何事?”
袁姗姗轻轻叹息,“大师,年初爹娘给我定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从岭南来秦州谋生的学子,在银楼当账房先生。”
“可昨日陈郎忽然托人送来退婚书,说西北风沙大,嗓子总咳血,决定回岭南定居。”
“我...对陈郎有了感情,不甘心婚事就此作罢,想请大师算算,我们还有再续前缘的机会吗?若是有,我想南下追随他。”
李雨微闻言,眉心轻蹙,若是对感情如此轻率之人,岂能舍弃爹娘去追随?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