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告诉她,单单从女儿房间里转了一圈回来,她不知道的角落发生了什么事。
老公变了个样子。
坐在梳妆镜正对面,洗漱间出来的宋卿卿如往常一般开始中年女性护肤日常。
抹水,上精油,刮板,敷面膜,这边刚敷了面膜。
身体两侧的肩膀被突如其来的大手掌握,猝不及防的温热触感打得闭目养神的宋卿卿一个激灵。
感受着新婚妻子双肩颤抖的弧度,40多岁的老男人撇着嘴。
有点委屈巴巴地抬眼与正对镜子的老婆视线相遇,纠葛。
望进老公欲言又止的瞳孔,得,刚哄完闺女,又马不停蹄哄老公的宋卿卿熟能生巧,习以为常。
面上盖面膜,她不能笑,只得探手拍了拍委屈巴巴的对象搁在她肩上的手。
望进他的眼中,柔声细气的开口询问。
“怎么了?”
谢重最经不得这些,妻子温柔如水的气息,包容的气质,柔婉的声调。
她那永远如水的目光轻轻慢慢的将他包裹,喜欢老婆喜欢得要死。
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谢重愣是有本事团成一团,高大的男人躬下腰身。
衣衫覆盖的脊背形成廓形优美的半圆弧。
他倾身低头,锐利又精致的下颌轻轻磕在老婆的肩头,眼神仍带着似有若无的委屈。
像在外头受了气的小孩,回来找大人诉苦,找哄。
讨颗甜枣蜜糖方才勉强压下委屈的一两分。
宋卿卿沉默瞧着高大的男人满是依恋的亲近。
心里母性大发,这人不是旁人,是她男人。
疼她,爱她,在外人面前威严持重,不苟言笑,在自己面前却是一副亲人叫人心软的样子。
没有回答,她抬手手心抚上成年男人有些粗硬的发,柔声猜测,跟哄孩子似的引他出声。
“怎么啦,我不就出去一会儿吗?”
“再说闺女也同意咱俩出去度蜜月,说明你这个继父做得好,她打心眼里认可你。”
“要不然怎么愿意你拐带人家妈出门呢,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好言好语,柔声柔气数落了一大堆,临到最后语调有些上扬。
落在故意装聋作哑的谢重耳朵,妻子说话做事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可人。
他张了张嘴,倒是想吐露一二,临到嘴边瞅见老婆如水的目光。
透明面膜下面白皙的皮肤,哪里像40多岁的人。
不像他,莫名自卑作祟,谢重瞅着貌美如花的老婆,心里存着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过不妨碍他心底握拳暗暗决定,以后一定加紧保养美容,可不能沦落到糟老头子遭人嫌弃的地步。
已经深刻感知到色衰则爱驰的紧迫感,不安的男人化自卑为动力,晚上好一顿折腾。
第二天钰儿起了个大早,她惊奇地看了看对面空荡荡的两个椅子。
又举目抬眼朝着楼梯的方向看去,没看见妈妈和谢叔叔,倒恰巧和正在下楼梯的谢怀君四目相对。
有句话说的好呀,讨厌和咳嗽如同人类的本能无法掩盖。
譬如现在,钰儿伸长了脖子凝视台阶上长身玉立的便宜三哥。
嫌弃的情绪在心底发酵蒸腾,最终掩盖不下去。
具体表现为立马歪嘴瞥眼,避晦气一般转头吃饭。
对楼梯边装模作样伸出手打招呼,显示兄妹友好关系的谢怀君视若无睹。
那股子避之惶恐不及的嫌弃,别说当事人谢怀君感受明显。
就连坐在桌边用饭的谢怀真和谢怀明兄弟俩同样看得透彻。
两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停在楼梯,驻足不前。
脸上笑意渐止,面部肌肉僵直直至冷凝。
眯眼打量妹妹视若无睹的背影,眼里迸射出不怀好意的精光。
谢老大和谢老二不愧是兄弟,两人迅速收回眼,全当察觉不到老三脑子里憋着的坏水。
谢怀真:弟弟和妹妹的事,我这个做哥哥的就不多参与了。
主要这个当哥哥的也要面子,中二期发作的小弟。
疯狗似的逮谁咬谁,他怕殃及鱼池。
同理,谢怀明也有点怕弟弟的浑不吝。
于是软弱可欺的哥哥,只能装聋作哑眼睁睁看着皮笑肉不笑的弟弟目标明确,步伐坚定的来到吃饭的妹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