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不蒙受耻辱。
一连落了两天的雨水,屋子里外都是潮湿的,教人瞧了心里烦闷,不过也因为落雨的关系,火热的天气缓和了不少。
老太爷让人给他从城郊提了些上质的山泉回来,水搁在陶盆里,在炉子上烧着,微沸时,他揪了一小把茶叶扔了进去,一片片茶叶在瞬间舒展了开来,然后,他提过一只小银壶,朝着里头注入奶子,将手边的姜与盐等等的配料给搁了进去,这时,他才缓慢地开了口。
“这件事情,我那孙儿怎么说?”他眼皮子抬也不抬,虽然已经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儿了,但是嗓音却仍旧十分浑厚有力。
“胤爷没有意见,只要夫人肯答应,他不反对。”曹南昌一边回答,一边伸手恭敬地接过老太爷舀给他的奶茶。
“好,既然他没说话,那我这个老头儿也不便有意见,就照着那些人的意思去办吧!要是没教那些人满意,他们断然是不肯放过她了,真是怪可怜的丫头,委屈她了,想要是她没进门,也就不需要遭受这些麻烦了。”
说着,老太爷摇头叹气,似乎对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感到很无奈,他捧起了白玉汤碗,徐徐地吹气,吹散了碗中奶茶泛上的雾气,在氤氲之中,藏在他老眼里的精明光芒一闪而逝……
明明是太热的天气,跪在夏侯家祠堂里的石地上,却教段倚柔觉得无比冰冷,明明是不同的一批人,不同的地方,可是此情此景,却教她觉得无比熟悉,仿佛,她从自段家祠堂的祖宗灵前起过身,从那一夜起,就这么一直跪着,以罪人之身,就像是被熟铁给焊住的枷锁般,从未自她的身上解除过。
夏侯胤就站在她的身旁,看她挺直丰腰杆跪着,寻线条柔美的下颔微微地扬起,让她就算跪在众人之下,依然有一股不输人的傲气。
段倚柔不低头,因为她没有做错亏心事,他们可以逼她将双膝跪下,却无法折断她的自尊心。
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对于她,他仍旧有一种陌生感觉,其实,他并非无法阻止今天的事情发生,明明可以更坚持维护她的立场,但是他没有。
如果,今日在祠堂立下重誓,可以让众人消除对她的猜疑,他似乎也没有立场反对。
但是,即便他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但是看见她跪着的样子,他的心里不由得觉着难受,仿佛有一种不知名的痛,在他的心底剜割着。
虽然只是轻微的痛楚,却螫得他浑身不太对劲。
他立刻告诉自己够了!
与她成亲,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是他这辈子做过最愚蠢的事情,所以,自从成亲以来,他就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受她影响,绝对不在她身上施舍更多不该的怜悯。
“听说。”他低沉浑厚的嗓音打碎了祠堂内的寂静,“在你面前的那封信里,装着一张纸,纸上写了一些字句,那是宗亲们为你拟定的誓词,我要你扪着良心,在我夏侯家的祖宗面前立下誓言,从此杜绝铄金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