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七八,又都曾经是忠心跟随的。
算了!反正他原本就有打算保下一些犯行轻微的官员,总不能办了一件大案子,就将一大班子的官吏都往死里拖去,说得好听是大换血,以求官清如水,但在这多事之秋里,能换上谁呢?
他想,她自然也是想过这一点,才会做出决定,不可能是有私心的。
终于,律韬伸出手,合上了那本名册,打算就此揭过,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过是权宜之计,并非全是为那人……
得了三分颜色就能开起染坊的,往往都不是寻常人。
而凭他家皇后的手腕,只要她有心,她的“染坊”绝对可以开得又大又气派,这一点,律韬心里有数,只是她这段日子的安分,教他一时忘了。
一开始,他很沉得住气,在府里等着珑儿回来,可是,随着时间过去,只有元济不断地派人回来请示,说娘娘需要人手,越多越好。
结果,随侍他们南下的奴才们几乎十有八九都被调走了,再来,就是沈洋也接到旨意,要他想办法调到可以帮忙的人,最好是身强体壮,懂得务农的,来人最多可以得到一贯赏钱,要知道一般的知府里的吏员,一个月的基本饷薪也不过就五贯钱,再加上几石的米面与足够一家老小使用的盐票。
结果,在皇帝没吭声的默许之下,沈洋调了百余名官兵与农民,在珑儿的调度之下,陆续搬了不少东西回官府所开的粥厂。
律韬勉强自己冷静不来,遣退了伺候的奴才,独自在书房里看着孟朝歌从朝中一路不断送下的奏章复本,其中,只有一些是待皇上亲批的正本,余下的,律韬在南下之前,已经授权由孟朝歌领着内阁批决就可以。
一直到日落西山,天色都晚了,珑儿才回了府,听奴才们说律韬在书房等她时,一路过去,她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得生出了一丝慌。
其实,她一开始是忙忘了,看到元济领了人来,只想到有帮手了,没想到要让人捎些话回府给律韬,等到她后来才想起自己好像该打点一下这位天子夫君时,时间已经晚了,没看到律韬再派人来问,就知道他一定生气了。
所以,她很快就决定了继续遗忘下去,心里存了几分故意,因为逃避着回府交代,就硬生生忙到了现在。
“皇……二哥。”
她站在书房门口,垂落的右手没意识地绞着紫锦袍服,临时改了口,是因为她知道他喜欢听她喊“二哥”,她能察觉到,当他听她喊“二哥”时,一贯淡冷的眼眉里,会泛出像是从深井里涌上的暖意。
律韬早就知道她回来了,从奏折里抬起视线,见她站在门外,迟迟没踏进来,冷笑了声。
“怎么?有胆子偷跑出去,没胆子敢回来面对朕?”
完了,听她喊二哥,他却自称“朕”?!她想自己真的把这人气狠了!珑儿真想回他说她还真没胆子回来,想要继续出门去忙了,但她最后轻撇了下嫩唇,只能提起袍服下摆,跨过门槛走进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