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的面容紧绷着,但今夜她偷眼?瞄向谢让几次,那半幅面具都不足以?遮挡谢让冰冷的脸色,明灯照彻间,他的下颌紧咬得厉害,连着骨骼线条愈发明晰。
她敏锐地觉察到,他们?之间的气?氛也尤为沉闷。
故而沈晏如几近可以?确认,谢让是有些生气?,至于为何生气?,她便不得而知。
即便如此,这一路于灯市闲逛,只要她沈晏如的视线多停留在摊贩某处的物件半分,下一刻,那物件就会被谢让买下,扔给白商收着。
不出半个时辰,街市里的小玩意几近都被买了一遭。
沈晏如回过头看着白商,此番白商怀里抱着的东西累如山高,她已然?看不到他的脸,只瞧着堆积的层层叠叠之下,白商一双腿迈着矫健的步子?,跟着她和谢让。
这样逛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哪怕她本就想给安舒买些宫外?的小玩意,但这有小山高的物件,全?给安舒捎去,怕是会把安舒吓一跳……
沈晏如叹了口气?,抬手扯了扯谢让的衣袖。
“兄长……”
她指了指身后的白商,“白商快要抱不动了。”
言外?之意,东西也都买够了,他们?是时候该回去了。
谢让驻足于前,故作听不懂沈晏如话里意思,淡淡道:“他自己想办法。”
沈晏如见此法不奏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耍赖似的落在谢让身后。
“兄长,我走不动了。”
她想,只要她不愿意走,总归能结束的。
却不想眼?前一抹重色掠过明灯,男人魁拔的身形俯下。
紧接着,她便被谢让背在了背上。
后背
男人的后背宽阔, 犹如难以撼动的山岳,此番隔着不算厚的衣袍,那?脊骨两边的肌肉硬实?, 尚热的温度与她?浑身?紧贴, 严丝合缝。他的步子就此成了她前进的凭借,稳稳前?行着。
沈晏如伏在他的肩头, 一时灵台陷入了?空白, 不?知所措。
他的双臂毫不?费力地箍着她?的腿,极为牢固, 沈晏如只觉自己像是陷落进了泥潭里, 四周黏稠的泥泞包绕着她?, 锢着她?的所有;偏又如同搁浅的鱼, 她?无力地倚在岸边, 由着含了?些许温热的浪裹挟, 难以动弹。
她?本该局促, 本该挣扎, 本该推开这等贴合。
却是潜意识里,沈晏如对?他的后背有?种熟悉感。这样的熟悉, 犹如一道剂量最重的安神香萦绕于畔, 让她?莫名安定下来。旋即她?勾着他的脖颈,手臂耷在他的肩膀处, 尽力捕捉着这转瞬即逝的感官。
这种感觉,究竟是在何时有?过?
恍惚之时, 她?的眼前?浮现出那?段残缺的记忆,刀光血影里, 她?记得自己也是这样,伏在那?个背影之上, 男人魁拔的身?形隔绝了?泼天火色。破碎断续的画面之中,那?张脸转了?过来。
那?张脸,那?张脸……
沈晏如额角蓦地刺痛起来。
空白,仍是空白。
记忆中的画面变得模糊,宛如褪了?色的绢本,洇了?墨的丹青,她?从未看清过那?张脸。她?每每想?起这段记忆,想?要试图去看清那?张脸,甚至是将谢珣的面容想?象在其中时,她?都无法做到。
灵台撕裂、疼痛得厉害。
她?越是强行把谢珣的面容放在其中去回?忆,身?体便越是疼痛,如同排异般,生出了?扭曲的、不?相契合的东西,硬生生硌进植入她?的骨头里,引起愈发剧烈的反应。
这究竟是为何?为何她?会想?不?起谢珣在那?时的模样?
其实?她?也不?必这么勉强自己。
沈晏如心知,这左右不?过是段丢失的记忆,父母已故,她?何苦让自己去明?晰那?座宅邸的噩梦?再者?,记忆中谢珣救她?也是事实?。在梅园的时候,只有?谢珣没日没夜地照顾着她?,她?看得最为清楚,几乎人人都知,是谢珣把她?从宅邸里救出。
不?是谢珣救的她?,又会是谁呢?
兴许是久未被人这样背起,此番她?才想?起这段残缺不?全的记忆。
沈晏如回?过神时,望着眼前?景象,她?倏忽心虚起来。
街市往来人影依旧,二人交叠的身?形被灯火照彻着,暴露无遗。他们就此置于人群之中,任由数道目光扫过。
其实?没有?人会在意他们,也没有?人会投以目光窥探,更没有?人能够透过他们所戴的面具,知晓他们的身?份、看清他们的模样。长街处,不?曾多他们这一对?伏背而行的人,也不?曾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