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故,他已错过了她两次,如今断然?不会再拱手让人。
他往前一步,紧盯着谢让的目光逐而幽森,“你真?以为这样就能留住她?等我将她从谢府接出?来,往后她与你谢让便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
极低的嗤笑?声起?,谢让冷眼看着他,“她何时有说过要嫁与你?”
姜留亦知,他想要求娶沈晏如,依着殷青丝的说法,沈晏如自身意愿的才是关?键。
可他同样知悉,以沈晏如的性子?,她早将对谢珣的忠心当作了一种责任,一副本不该由她终生背负的枷锁,她固执,她倔强地扛起?这本不该有的恩情,将自己的后半辈子?冰封在原地。
他何尝不时时恼于?这横插一脚的谢珣,将他的计划尽数打乱?
但姜留无法,眼下亦只能回?言谢让,“那也不会是嫁给你这样的衣冠禽兽。”
留意到姜留面色的变化,谢让正过了身,沈晏如缩在他怀里安然?入睡的模样便一览无余,他徐徐缓缓地问着,“是吗?”
姜留握紧了拳,袖口里的小蛇已在他的腕边盘旋,他沉声道:“我若要娶她,定是要光明正大,八抬大轿地迎娶。”
听出?姜留话中的讽刺,谢让不屑道:“光明正大?你有什么资格?”
话毕,谢让头也不顾地离开了廊庑,朝晓风院而去。
一路上,谢让忆及姜留那副模样,便觉可笑?。
若不是姜留这张脸被殷清思在意,姜留有何机会进入谢府,得来殷清思的青睐甚至是允诺求娶?
更何况,谢让如何不明白母亲的心思?谢珣故去后,母亲四处寻着慰藉,姜留的出?现仿佛就是上天赐予她失而复得的契机,近来,他也留意到母亲正多?方打听姜留的身世,试图找寻着姜留与谢家的关?联。
谢让少有关?心长辈往事,很多?事只停留在他知晓却不会去深究的层面,偏偏母亲此举让他无意间得知,姜留的生辰与谢珣只差了两日。
而姜留出?生当日,曾“死”过一次,只是两日后菩萨显灵,姜留又活了过来——这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所回?忆之?事,老人正是姜母的嫂子?,曾与姜母同住。
谢让从不信神佛,至少他不信什么菩萨显灵,万事皆凭着他所得的蛛丝马迹而循其规律,这样过于?凑巧的蹊跷之?处必有更深的隐情,让他不得不再重?新审视当年的旧事。
二十年前,京郊避暑山庄的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出?神之?际,谢让察觉怀里的人颤动了些许,衣衫勾勒而出?的脊背微微抖着,呜咽的音线越过林梢。
她在……哭?
谢让垂下眼,只见?沈晏如并未醒来,那紧阖的眼处,长长的睫如蝶翼颤着,不断涌出?的泪沾湿了她的眼角,落下两道水痕,很快便浸湿了他的衣襟。
这样的她,是那么的脆弱易碎,好似他抱住她的双臂再用力一些,她就会被他揉碎,只是那碎掉的尖利碎片,定会尽数划开他的皮肉,鲜血淋漓。
她又做噩梦了。
谢让已是能够从她的很多?细节知悉。
那会儿在梅园,她不沾水米、分不清外?界感官的时候,夜夜入睡时便噩梦缠身,每当此时,他会轻拍着她的脊背尽力安抚着她,最?后却是落得她把自己当成谢珣的下场。所以他会不忿地离去,由着她自己折磨自己。
但下一回?她梦魇时,谢让又控制不住自己靠近她,彻夜守着。
谢让觉着他往前二十多?年的骄傲与自尊在被她践踏着,他如何甘心于?被她当作替代??
他谢让明明也有名姓,明明才是最?该得来她的人。他近来无限度的强取,亦是疯狂地在她面前加深着两人之?间的联结,好似这般,她才能对他有一点点正眼相看,即便这看待是负面的。
晓风院已近在眼前,谢让大步流星地入了内,将沈晏如放于?榻间。
他借院内的伙房生起?了火,亲自为沈晏如煮着兼具安神效用的醒酒汤。
……
夜半,闷雷滚滚,银白列缺掠过。
倏地,没有任何预兆的,堪比山崩地裂的炸雷声响骤然?而至,落在她的耳边。
沈晏如半梦半醒时,觉着仿佛近处有什么东西爆裂炸开,猛地被摧毁得七零八落的动静,这样的声音化作了续连炸开的火团,她置身在这尸山血海里,心脏闷堵得像是被人用手紧紧捏着,极为窒息,眼前唯有漫开的鲜红的血,烧不尽的火海。
宅邸里处处皆是堆积的尸身,沈晏如惊惶地想要叫出?声,却又发不出?声音。
而每落下的一道雷声,在她梦里都化作了血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