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
“欺人太甚!”
“不当人子!”
中山公园,津门特别市公署。
听了秘书的汇报,他很是发作了一番。
可随即又重新镇定下来,低声吩咐道:“去,给林公馆下帖子,我明天就去见见这个林生民!”
秘书迟疑道:“可是,市长”
“可是什么?”
“您要是去见了林处长,到时候,大迫通贞阁下到了,岂不是很难分说?”
潘玉贵对身边人倒还算可以,不会动不动就斥责,即便秘书有疑问,他有时候也会温言解释。
只是今天却不一样了,听了秘书的话,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又汹涌起来,一下将桌上的镇纸狠狠砸在地上,上好的羊脂玉顿时裂成几瓣。
“愚蠢!无知!林生民这是阳谋,这是阳谋你明不明白?”
说着,潘玉贵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走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说话,像是说给秘书听的,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为什么要在那种场合,下达那样一道所谓的命令?命令的对象还是我,津门特别市的市长!此人用心极其险恶,我要是不去,那我就成了林生民到津门来第一个不给他面子的人!
他要的就是这样,只要我跟他对着干,他就有理由对付我,这时候别人会怎么做?
我告诉你,别人只会作壁上观!
大家甚至会幸灾乐祸,拿我来试试林生民的斤两,如果我被他拿下了,大家再去捧他的臭脚,如果我们拼个两败俱伤,他们再商量怎么站队!”
潘汉奸还是很有见地的。
这就好比一家单位空降了一个新领导,大家虽然不满,但一上来也不敢多说什么,如果新领导要拿一个人开刀,那么大家刚开始绝对不会直接帮助这个倒霉蛋。
而是要看看,这个新领导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要是连第一个人都拿不下,那大伙儿自然就会一拥而上。
要是把第一个人拿下了,那大伙儿就要考虑是不是转换阵营了。
“总而言之,不去是不行的,既然去见他,就要讲究一个策略,他不是让我给他汇报对失火处置不力的原因吗,行,他会给我出题,我自然也能给他出题,到时候,我就给他出一道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的题,看看他怎么做!”
当天晚上,王竹林在大名鼎鼎的利顺德饭店举行宴会。
这酒店相当豪华,比之北平的六国饭店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天去接站的人,几乎都参加了宴会。
除此之外,还多了很多津门名媛,一个个花枝招展,跟花蝴蝶似的,穿梭在人群之中。
华北交通株式会社的吉村祐太也来了,端着酒杯跟林泽攀谈。
“林大尉,您能来津门,我们就放心了,早就听说您在宪兵司令部的时候就破坏过很多大案要案,不瞒您说,中原公司大楼被烧,案子迟迟不能告破,我们心急如焚!”
林泽还是笑眯眯,“吉村会长不必担忧,只要我们齐心协力,相信这案子肯定能尽快告破,当然了,查案不影响经营,你们该做的生意,还是得正常做嘛!”
“那是自然,林大尉肯出手,这案子肯定就没问题了,等林大尉休息几日,我们自然全力配合您的各种调查!”
林泽喝掉杯中的香槟,“吉村社长,还休息什么?我们已经开始查了!”
吉村不解,“啊?”
林泽居高临下的拍拍他,“吉村社长,我的助手已经带人前往贵商社的驻地,调阅相关文件,尤其是账簿,不过您不用担心,这是调查的必要步骤。”
吉村祐太面色大惊。
这人到底是什么路数,怎么逮谁咬谁呢!
我他妈可没招你啊!
说白了,林泽根本不相信吉村祐太这家伙跟这事儿毫无关系。
他作为华北交通株式会社的社长,在自家相当重要的资产被烧掉以后,都做了什么?
嗯,他拜访了特别市公署,拜访了警察厅,甚至给杉山圆大将写信,请求更多的支持。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既没有派人保护好现场,也没有在内部开始清查,他甚至都没有调查清楚都有哪些东西被烧掉,只是一味宣称“损失巨大,暂时无法查清”。
这就好比家里失火了,房子主人大喊大叫,就是不救火,等烧完了之后,他继续哭诉委屈,但并不太关心怎么失的火,自己家的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