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影,铜屿的稻穗挨着银滩的盐晶,红泥坳的野菊藤把所有的铜器都缠在一起,像串永不散落的项链。
穿工装的老人把定云珠的仿制品嵌在镇魂碑的顶端,碑身突然长出些云形的铜枝,枝上的铜叶能映出云境城的景象:通天桥上的铜器在发光,八地的铜魂在桥上跳舞,定云珠的光芒像条金色的线,把红泥坳与云境城连在一起。他往碑下埋了块云境城的铜砖,砖里的地气立刻与红泥坳的土壤相融,地里的铜脉开始发烫,西海铸坊的铜树突然疯长,枝叶穿透屋顶,在天上结出云形的铜果,果里的影像都是八地的天工们在笑。
小年在西海铸坊里铸了座云境城的模型,城郭的铜门会随着红泥坳的云量开关,只要通天桥上有铜魂经过,模型就会发出“叮咚”的响,像铜器在碰杯。孩子们总爱围着模型转圈,说能听见云境城的铜铃在响,调子和红泥坳的铜树摇晃声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些云气流动的轻响,像在说天上的故事。
货郎的儿子往九域的铜器里都嵌了块定云珠的碎片,西海铸坊的铜树开始结出九色的果,每种颜色对应一地的灵气:红泥坳的野菊黄、星巢的银白、地火的赤红、归渊的湛蓝、铜屿的金褐、银滩的乳白、流沙洲的土黄、冰海的靛蓝、云境的苍青。摘果的人只要对着果说句话,声音就会顺着定云珠的光传到对应的地方,绿林的铜树会结果回应,冰海的望归台会亮灯作答,云境城的铜铃会响出同样的调子。
夏至那天,红泥坳的铜器突然集体发亮,九色的铜果在铜树上同时炸开,爆出的铜屑在空中拼出个巨大的“和”字,字的笔画里嵌着所有天工的魂魄,他们手拉手围着字跳舞,脚下的土地长出九色的野菊,每朵花都托着颗铜珠,珠里的影像都是红泥坳的清晨,有炊烟,有铜响,有鸟鸣,像所有故事开始的模样。
货郎的儿子蹲在铜树下,看着九色的铜屑落进土里,长出新的铜苗。小菊趴在他肩头,尾巴卷着颗云境城的铜果,果里的通天桥上,八地的铜魂正在朝红泥坳的方向挥手,桥尽头的牌坊上,“家在此”三个字闪着金光,光里的野菊纹正在慢慢蔓延,把九地的名字都缠成了一个词——故乡。
铜铺的钟声穿过麦浪,往九地的方向飘,带着云境的清灵、绿林的潮润、冰海的凛冽、流沙洲的燥热、星巢的空濛、地火的炽烈、归渊的咸腥、铜屿的醇厚、银滩的咸涩,像把所有的气息都揉进风里。每个听到的魂都知道:红泥坳的故事从来不是边界,它在云端筑城,在雾里扎根,在风里传信,而那些散落在九地的铜器,都是它跳动的心脏,在时光里起搏、共鸣、生长,把每个孤独的地域,都变成彼此的归宿。
雨过天晴时,西海铸坊的铜树梢头,挂着颗九色的铜果,果纹里的云境城正在下雨,雨滴穿过通天桥落在红泥坳的铜树上,溅起的铜屑里,能看到九地的天工们正往红泥坳走来,手里的铜器都刻着野菊纹,像在说:所有的远方,终会因铜而遇,因菊而暖,因心而聚,在红泥坳的土地上,长出比时光更长久的家。
白露的晨露在红泥坳的铜器上凝成珍珠,货郎的儿子蹲在西海铸坊的铜树下收集露水珠,树顶的九色铜果突然坠下,砸在地上裂成九瓣,瓣里的纹路是串新的匠语,拼出“墟底藏脉,铜泉通源”。他刚要伸手去捡,果瓣突然沉入土中,地面裂开道缝,缝里冒出些金色的泉,泉眼的纹路是红泥坳的全貌,九个角落都嵌着颗铜珠,珠里映着九地的铜器在同时发光。
“是‘源脉泉’,”穿工装的老人拄着铜杖赶来,杖头的三足鸟对着泉眼鸣叫,泉里浮出些铜制的脉络图,“我爹的日记里画过这泉,说红泥坳的地脉深处藏着条‘母铜脉’,是九地铜器的源头,每百年白露会从泉眼冒出,泉里的铜珠能唤醒所有铜器的本源记忆。”老人往泉里撒了把云境城的铜屑,泉眼突然涌起股金浪,浪尖上站着个穿西晋长袍的人影,手里举着块通体透明的铜,铜里的纹路是所有匠语的源头,像把打开所有秘密的钥匙。
小菊从泉眼钻出来,爪子攥着块透明铜片,片上的纹路是母铜脉的走向:从红泥坳的地核延伸到九地,每处的分支都缠着野菊根,根须最密的地方藏着“始铜锭”,锭里的铜液能铸出任何形态的铜器,带着九地的灵气。货郎的儿子把铜片凑近日光,片上的脉络突然发亮,在地上织出张网,网眼的形状是九地的铜器剪影,最中心是红泥坳的野菊。
“母铜脉快枯竭了,”阿镜举着药书赶来,书页上的源脉图谱正在褪色,画着母铜脉的墨迹变得纤细,“药书里说地核的寒气会冻住铜脉,只有用九地的铜珠融成的‘归元浆’,才能让泉眼复涌。”她往泉里倒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