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金狼王陵”那页,书页的沙枣木纹里渗出蜜色的液,是沙枣树的地脉蜜,蜜里浮着些细小的沙粒,粒上的纹路在拼一个名字——“老沙头”,是金狼王陵最后一位老牧羊人,上个月刚咽了气。
“是‘脉忆祭’!”杨雪莉用指尖蘸了点地脉蜜,蜜在她掌心凝成个小沙堆,堆里的沙枣树苗在抽芽,“地脉在给老沙头‘立传’!这蜜不是普通的甜,是他一辈子喂沙枣树的血汗凝的,你看这沙粒拼的名字,笔画里的毛刺都是沙枣树的尖刺,是老伙计在认他。”她往蜜里撒了把合脉草籽,籽一发芽就往名字上缠,缠出的结是三箭盟的箭头符号,“连地脉草都在帮忙记,看来重阳这天,所有地脉的老守者都会‘回脉’,在活脉碑这儿聚聚。”
王瞎子摸着书页上的沙粒,探龙针在掌心跳得沉,像敲木鱼:“是‘守脉魂归’!老沙头的魂跟着地脉流回了根,就像落叶归根。你看这蜜的稠度,比去年他送来的沙枣蜜稠,是魂里的念想太浓,化不开。”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各节点守者留下的老物件:越女城鱼妇的旧莲子篮、沉月城鲛王的老珊瑚哨、星脉城观测者的破星盘……“这是‘忆旧囊’,去年在昆仑佛窟的经卷下找到的,囊里的物件能引着老守者的魂聚在一块儿,就像老茶馆的旧茶碗,能招来老茶客。”
我们往金狼王陵赶时,《万脉同生录》的书页一首在发烫,烫得最厉害的地方,沙粒拼成的名字会发亮,像老沙头在前面引路。胖子背着他的铜锅,锅里炖着用九大地脉的泉水和沙枣干煮的粥,香味顺着风飘出去,引得路边的沙枣林都往车辙里倒,枝桠上的沙枣落得满地都是:“胖爷我算看明白了,地脉比人念旧!老沙头守了一辈子沙枣林,林子里的树都记着他,现在他走了,树就用落果指路,比咱村里的孝子还尽心。”他往落果堆里扔了块老沙头的旧羊鞭,鞭梢的皮纹一碰到沙枣就显出光,光里的沙枣树都在往一个方向弯,“是往他的老羊圈去,那儿有他埋的‘守脉誓’。”
到了金狼王陵的老羊圈,果然见圈旁的沙枣树下有个新土堆,堆上的沙粒在风里拼出个“等”字,土堆里冒出的不是寒气,是混着羊肉香的暖雾——老沙头年轻时总在这儿炖羊肉喂路过的守脉人。圈里的石槽里,九只石羊的角上都挂着东西:左首第一只挂着片莲子叶,是越女城鱼妇送的;第三只挂着块珊瑚碎,是沉月城鲛王给的;最末只挂着段星核丝,是星脉城观测者留的……都是老伙计们送的念想。
“老沙头走前三天。”金狼王陵的年轻牧羊人蹲在土堆旁,手里的狼首符在发烫,“说要把自己的‘守脉誓’埋在这儿,让沙枣树看着。誓里写着,他的魂会变成沙枣花,每年春天落在各节点的地脉草上,看看老伙计们好不好,看看沙枣林长得壮不壮。”
他指着石槽旁的九块石板,板上的凹槽正好能放下忆旧囊里的老物件:“把物件嵌进去,老守者的魂就能顺着地脉流聚在一块儿,像当年在羊圈里炖肉喝酒那样,再聚一次。”
我们往石板里嵌物件时,地脉蜜突然从《万脉同生录》里渗出来,顺着沙粒往土堆里钻,土堆“噗”地冒出个小沙泉,泉里的沙粒在旋转,转出老沙头的影子——正往石羊的角上挂新的念想,挂的是我们几个的名字,笔画歪歪扭扭,像用羊鞭蘸着沙写的。“是老沙头在认新伙计!”胖子捞起把沙泉的沙,沙在他掌心化成个小沙枣,枣核上刻着个“胖”字,“连胖爷我都记着,这老爷子的心比沙枣还实。”
当最后件老物件(星脉城的破星盘)嵌进石板时,九只石羊突然同时“咩”了一声,声浪里的沙粒在半空拼成幅大影像:所有逝去的守脉人都在金狼王陵的沙枣林里坐着,老沙头在给他们分沙枣,越女城的老鱼妇在剥莲子,沉月城的老鲛王在讲珊瑚故事……影像的边缘留着圈空位,像在等我们这些活人坐进去。
“是‘守脉宴’!”杨雪莉的眼眶有些红,“地脉在给逝者和生者搭‘阴阳席’,让我们知道,他们没走远,就在沙枣林里等着,等我们把接力棒传下去。”她往影像里扔了块带逆脉疤的万脉苗根,根一进去就化成沙枣花,落在老沙头的肩头,“连逆脉的记忆都能进这宴,看来在守脉的大事面前,啥过节都不算事。”
我们在老羊圈旁摆了“忆旧宴”,用老沙头的石槽炖着沙枣羊肉,肉香里混着各节点的味:越女城的莲子清、沉月城的海盐鲜、星脉城的星核甘……胖子给石羊的角都斟上沙枣酒,酒一碰到石角就化成雾,雾里的老守者影像举着杯,像在跟我们碰杯。\二+捌`墈*书_蛧. ,埂!鑫/罪\全!“胖爷我算明白了。”他往雾里敬了杯酒,“守脉不是单